灾民站在各自所住的帐篷外,看着士兵拖着平板车运送尸体。
“这次又死了几个?”后出来的人问。
“两个,一老一少,黄泉路上有个伴。”
“如今的黄泉路可不缺伴,用不了多久就轮到我们了。”
扎堆的人也不看是谁说的话,视线随着板车移动,仿若游魂,而板车上是他们的肉体。
片刻的沉默后,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情绪,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啐,在这里早晚都是一个死,我们为什么要像牲畜一样被这群人关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老子就算是死,也得死在祖坟里,被人随便挖个坑一埋算怎么回事儿?”
有人被他的情绪带动,“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宁愿在家乡被淹死、饿死,也不会到这京城来!”
“这哪里是京城,我们连城门都没摸着,就这么被圈起来。朝廷是放弃我们了,弄些太医来不过是做做样子。不然这么多天染病的人越来越多,却只见人死了往外抬,不见哪个活蹦乱跳地从那帐篷里出来。”
“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官!”
更多的人情绪开始波动。
“那我们能怎么办,有这么多官兵把守,我们也出不去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络腮胡男子道,“他们才多少人,我们可是有几百人,一对一不是他们的对手,四五个人对他们一个总不至于都输吧。”
“可他们都有兵器,我们什么都没有……”有人犹豫。
“我们有拳头!害怕的就在这里等死,出去了说不定还有活路。”
“不错,就算真的要死,也不能死得这么窝囊。京城那些狗官不就是怕我们进京后,会将瘟疫带进去传染给他们吗,那老子就去拉着他们做垫背!”
这时一队巡查的士兵过来,驱赶着灾民。
“不要在这里聚集,都回到帐篷里。”
络腮胡男子跟旁边几个刚才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对视一眼,捏起拳头喊道:“跟他们拼了——”
“拼了——”
霎时间几十个人一哄而上,巡查的五个士兵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们按倒在地。
董嘉芙正在给昏迷的妇人喂药,听到外面有响动,转头问一旁的谭皓,“师兄,外面好像不太对劲。”
“我去看看,你先别动。”谭皓放下东西朝帐篷外走去。
很快他神色慌张地回来,附在董嘉芙耳边小声说:“外面的灾民暴乱了,我看到他们打伤了士兵,正要冲出营地……”
董嘉芙闻言猛然睁大眼,看了看躺着的病人没有注意到他们,才悄声问:“形势如何了?”
“不知道,人太多了,我看不清楚。不过有崔公子和许参将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吧。”
董嘉芙对此却没那么乐观,没想到那些漠然的灾民竟能集体暴乱,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他们?
他们人数众多,士兵和禁军手上虽然握有兵器,但面对手无寸铁的灾民难免会投鼠忌器。若真让他们冲出营地,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有个更大的隐患……
董嘉芙悄悄打量着帐篷里上百名感染瘟疫的人,在谭皓耳边说了几句话。
谭皓脸色大变,稳了稳心神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
之后帐篷里太医院的人和郎中们一个个离开。
此时外面一片混乱,有力气的灾民冲在前面,老弱妇孺跟在后面,几百号人乌泱泱地朝着营地大门压过去。
崔祈彦率领着禁军阻拦,正如董嘉芙所预料的那样,以他们的身手和所持的兵器,若动真格的,这些面黄肌瘦的灾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这些人是百姓,他们下手便有所顾忌。
正是这一点顾及,让灾民的士气越发高涨,离营地大门也越来越近。
董嘉芙镇定地给妇人喂完药,见帐篷里该出去的人差不多都出去了,便也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就在这时,外面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我们不做这些狗官待宰的羊羔……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声音之大在帐篷里听得一清二楚,董嘉芙暗道一声不妙,就见十几个人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出去,我们要出去!”
下一刻能动的人纷纷下地,往帐篷外冲。
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又感染了瘟疫,董嘉芙不敢再有动作,悄悄蹲下,只希望别引起他们的注意。
另外两个没出去的郎中在她的示意下,也学着她躲在边上。
帐篷外的谭皓等人做好了防备,搬来木栅栏挡住出口,十几个人使尽全身力气隔着栅栏跟灾民相持。
另一边士兵和禁军被逼得接连后退,许参将拿着一把未出鞘的刀来到崔祈彦身边。
“大人,灾民太多了,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看着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