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欢略略思索,颔了颔首:
“确实,廖裕安是这场毒杀中受益最大的人,有人怀疑他也算正常……那他是怎么说的?”
谢知秋沉吟片刻。
微眯起眼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答道:
“他说,侯府出了这样大的事,最痛苦的人就是他!
但他也愿意配合刑部调查,若刑部真的发现他有任何的嫌疑,他定然以死谢罪,追随父兄而去!
只不过,他会在临死前,将侯府所有资产上交太子,充盈国库。
那些想趁着侯府变故,从中捞些好处的旁支,一分钱都得不到……”
谢清欢闻之,则更是意外。
不敢想……
这样不卑不亢的话,竟是从廖裕安嘴里说出来的!
那个在国子监,被廖裕正骑在头上欺负的小跟班……
“他这么说,也是在向太子假意投诚吧,表示自己和父兄一样,会继续为之效力。”
“是啊……”
谢知秋点了点头。
想起怀有身孕的谢楠,又沉了目光:
“我将谢楠的事向夜王禀告,也与此事有关。”
“父亲是担心……谢楠有孕的事被廖家旁支知道,会被他们利用?”
“嗯,好在谢知春并不知道廖家旁支的事,尚未捅出什么篓子。”
谢清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劝解道:
“不过,若真如父亲所说——
廖裕安之前一直在藏愚守拙,实际上心思深沉,行事缜密。
那对于谢楠,也一定会有所提防的!”
谢知秋颔首。
不再多思。
“好了,不说他们了。
这几日你外祖送了不少你喜爱的吃食到府上,定是有些想念你。
你若闲了,给你外祖写封信吧,可以让你哥哥帮你送过去。”
谢清欢有些疑惑。
“外祖想我了,怎么不自己来看我?”
谢知秋闻言,垂下了眼皮。
她又看向洛锦云。
洛锦云也移开了视线。
她有些不安。
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她被太子禁足,外祖一直未曾露面,这本就很不合理!
“外祖父怎么了?”
她起身,攥紧了帕子,问谢知秋。
谢知秋不答。
她快步走到洛锦云身边。
“姨母,我外祖怎么了?说啊,姨母,你想让我担心死吗?”
洛锦云这才看了看谢知秋。
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外祖……他……”
她还是迟疑。
“快说啊,姨母!!”
“他听闻你被太子欺负,进宫与太子理论。
虽连宫门都没进去,却还是把自己给气病了……”
“什么?病得严重吗?”
洛锦云急忙摆手。
“我和你父亲都过去看望过了,没什么大事。
你舅母照顾他向来用心,想来过不多时就会好转!
他就是脾气太臭,跟自己置气罢了,你不必担心……”
可谢清欢还是放心不下。
外祖毕竟这么大年纪了……
面上应了下来。
回了自己的院子,却央着玉鸢,带她悄悄去将军府看看。
玉鸢向来纵她。
二话不说,便教她换了一身黑衣。
等到天黑,带她回了将军府。
一路飞跃。
才停到藏锋居院门外。
就被老管家机警地发现了踪迹:
“谁?!”
一见来人是谢清欢,他又惊又喜,老泪纵横。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来了!老太爷一直念叨您呢……您还真的来了!”
谢清欢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也不多说。
“外祖父呢?快带我过去看看他!”
“好嘞,我这就带您过去。”
老管家带着谢清欢来至卧房。
敲门:
“老太爷,您快看看,谁来了……”
内里没什么回应。
老管家自顾开了门。
浓厚的药香扑鼻而来。
谢清欢还听到了两声老态的咳嗽,有气无力。
若非老管家领路,她都要怀疑……
是不是进错了屋子?
毕竟就在前不久,她见外祖时,外祖还生龙活虎……
扬言要与那楚赢稷战上一战呢!
这才几日,就……
“谁啊……是不是,咳咳,锦山回来了?京城都乱成这样了,咳咳,臭小子……还不回来平叛!”
一听见外祖的声音,谢清欢的视线一下就模糊了。
外祖……
都病成这样了,还在忧心天下……
她吸了吸鼻子。
老管家回头,苦笑着安慰她:
“老太爷这几日常念叨老爷,天天记挂着让老爷回京平叛……”
谢清欢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绕过屏风。
看见床上那干瘪的小老头时,眼泪瞬时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