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名叫田恬,我父亲田升泰,风头正盛时,曾位居吏部郎中。我姐姐田昕手艺独特,擅长花鸟刺绣,名声远播,甚至有人不惜掷千金,只为求得我姐姐的一副双面三异绣,以此献给了当今的恽王。
后恽王为庆祝歆贵妃诞辰,限期两月,命姐姐制绣一幅宽一丈、长两丈的瑞鹤屏风。全家皆以为难以完成,没想到姐姐却如期交付了屏风。
歆贵妃惊叹姐姐的绣工精妙,慧心巧思,特邀姐姐参加中秋宫宴,为圣上展示技艺。
然而,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姐姐在中秋宫宴大出风头,风光一时,正赶上父亲升任吏部考功司员外郎,首次负责参与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
次年春闱结束,圣上擢升父亲为吏部郎中,而我亦与父亲的同僚,礼部左侍郎家二公子许靖柯定了亲。
哪知好景不长,仅过月余,一戏子因“朱墨不符”中了第九名而引发科考舞弊案爆发,众考生义愤填膺,大闹贡院,集体前往文庙去哭庙。
此事越闹越大,惊动了圣上,圣上闻之,勃然大怒,为平息事端,圣上派恽王会同尚书严查此案,最终,共有百人受到处罚,其中五人处斩,三人充军。受牵连之广,绝无仅有,官职之大,也是史上之最。其中主考官白三清,年逾七十五岁,身为朝中一品大员、军机大臣、内阁大学士,亦被遣戍边。
我家被查抄时,在我的嫁妆箱子中,发现一箱黄金,及十万两银票。可惜许家被牵连,查抄所有财产,被籍没。
父亲被斩后,我与姐姐、弟弟妹妹们皆被卖到敬文侯府中,我们本还庆幸至少能一家团圆,却未料到噩梦仍在继续。
后来才得知,原是世子见过我姐姐在中秋宫宴上的出色表现,心生敬意,很欣赏我姐姐的才能,才说服小侯爷将我们这些田家家眷买下。
方觉夏嫉恨我姐姐得世子另眼相看,留姐姐在身边侍奉,一直暗地折磨她,轻则笞责,重则甚至要姐姐在冬天雪地,不穿棉衣的为世子刺绣。
姐姐为了我们,百般隐忍。直到有一次,世子见姐姐爬上树偷枇杷,又见她瘦骨嶙峋,便向方觉夏索要姐姐,方觉夏以世子贪玩为由,告知了恽王妃,恽王妃大发雷霆,怒斥姐姐红颜祸水,并命方觉夏尽快处置了姐姐。
方觉夏将姐姐卖到了‘千艳坊’,姐姐宁死不从,数次寻短见。方觉夏便剁了我小弟的一根脚趾,姐姐只好屈服。岂料那世子殿下数月之后又问起姐姐去向,方觉夏怒火中烧,命姐姐一天接客不得少于二十人,并又挖了我小弟一只眼睛给姐姐送去,放入她房中,日日夜夜,亲眼目睹我姐姐受尽凌辱。
后我随方觉夏入宫伴读,竟偶遇昔日的侍郎家二公子许靖柯,只可惜他也是物是人非。
从他口中得知,原来他家是无须遭受牵连的,是万宁侯曾求娶过他的姐姐为妾室,只是他姐姐已有婚约,万宁侯被拒,心有不甘,借舞弊案将许家牵扯其中,更是害得他姐姐的夫君惨死,孩子胎死腹中。
他的姐姐为了他能脱贱籍,委身万宁侯,做了他的一名侍妾,只是他姐姐不到一年,就被虐待而死,他母亲接受不了女儿离世,不到一个月,也悲痛离世了。
他为了活命,进了宫,做了太监。只是没想到,这宫中生活,更是凶险,求生不易,每日更是提心吊胆。
直到我们二人相遇,彼此之间还算有了牵绊,日子没有那么难熬。
方觉夏依旧狂妄骄纵,我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帮助姐姐和弟妹早日脱离苦海,每日甘愿挨她打骂,忍受无尽委屈。
幸好,因我念过几年书,还算受她器用。
我与小珂约定每隔三日,在上书房后院长廊相见,彼此报平安。
可是,那日,他告诉我等他处理了事务,就来与我汇合,可是,他并没有出现。
我等了半个多时辰,担忧方觉夏起疑,就留了记号,返回住所。
那日下午,本该在自己院中养伤的枝小姐,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我们院子,生机勃勃地与方觉夏打闹。
当天夜晚,我回到长廊,发现记号还在,以帮方觉夏找书为由,向太监询问小珂的下落,他们皆摇头不知。
我知道他师傅向来对他苛刻,他的同期,大都了无音讯,怕他因差事没做好,被他师傅……
我一夜未眠,卯时左右,听到门落闩的声音,便偷偷查看,只见枝小姐身着一身太监服饰出了女学馆。
因怕方觉夏醒来找不到我,我只好作罢,没有跟上去。
接下来的几天,仍是没有小珂消息,我猜他怕是遭遇不测,心中恨极。
我知道枝小姐自幼患有严重的瘾疹,刚好,在方觉夏的院子里发现了春虫。
我不惜一切代价,只想为小珂报仇。
那日,驸马差人给枝小姐送衣服,玉团拿了衣服,收进了屋中,我命两个小丫头在她们院墙外闲聊,玉团果然兴致勃勃地溜出院外偷听。
我趁机取走衣服,枝小姐善于辨香,为了掩盖春虫的香草气息,我用薰笼蒸了一夜,次日一早,我将春虫小心放置在衣服内侧,翻墙放回了枝小姐院子石椅处。
谁知清明回来后,在上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