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窦鹰如此说,便驻足仰眉,迎着他的眸子。
她眼神里扬一抹澄澈的疑虑,为什么?
窦鹰见此情形,莞尔一笑。
爷爷既然重视血亲,又已经是耄耋之年。
我倒想补偿舐犊之情,以跪哺之恩回馈爷爷。
可是这几年里,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意识。
我只想着把窦氏集团公司做大做强,牢牢把控这个位子。
我从未顾及一个老人的舐犊情深。
是你更弦易辙,拨响了我心里的某个角落,被封尘已久的琴弦。
这一刻,这个角落挤进一缕阳光,让我知道了怎么爱爷爷。
我如何表达我的爱心,我的敬重,我的慌恐。
这些东西常常像一团浊酒浸淫我的心智,让我手足无措,无从下手。
今天,和你一通逛聊,让我心智大开。
“哈哈哈,”
“我终于体会到一与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的精髓。”
“窦鹰,你说什么呢?”
窦鹰,眸光贼亮,盯着李风稍许。
“你有过被群殴的感觉吗?”
李风愣愣地瞧着他的眼神。
“我没体验过。”
窦鹰,眼眸充血,眼睚泛红。
突然,扭头,咬牙切齿道:“我有过这种体会。”
他双眸平视,看向前方。
他尝试着平缓起伏的胸口。
李风心里咚咚咚,高居云端,傲娇且不可一世的英才君子,竟是这般不堪!
窦鹰,几经努力,才将心绪扯平。
便徐徐道来。
他的奶奶、妈妈并非正常亡故。
他的奶奶家世显赫。
她奶奶出自o州有名的世袭勋爵之家。
他的母亲更是出自a洲有名的皇室家族。
窦家传承百年,底蕴深厚,富可敌国。
爷爷偶遇奶奶,两情相悦。
经历种种阻碍,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无奈,皇室家族,盘根错节,争权夺利。奶奶不忍自己的双亲被倾轧。
奶奶便出巨资雇佣神秘力量入局,欲置对手于死地,斩草除根。
奶奶向死而生,背水一战,由于善良作祟,放了血亲一条生路,结果功败垂成。
奶奶,赌上了窦氏集团三分之一的财力。
她招致窦氏在国外的生意被围追堵截,处于群殴的境况。
窦氏族人便纷纷群起而攻之,讨伐奶奶。
奶奶,精神崩溃,抑郁成疾,自寻了死路。
他的母亲的境况与他的奶奶相像。
她母亲钟情父亲。
他父亲天性太善良,善良过头就是懦弱。
母亲被自家兄弟们以亲情绑架。
慢慢掏取窦家财力。
父亲,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
当窦氏族人察觉,切断母亲转移财富时。
母亲的兄弟们,挟持母亲,向窦氏族人们勒索天价财物。
窦氏族人拒绝,母亲羞愧难当,饮恨自尽。
母亲,离开人世时,他六岁。
他得知母亲离开人世时的那天早上,他没吃早餐。
他一个人,去了楼梯间的小搁楼。
那个搁楼没有窗户。里边有老鼠,有两只老鼠从他的脸上爬行而过。
老鼠的爪子应该有很长的指甲,抠得他的脸生疼。
他不敢动,静静地坐在一张小椅子上,心里只想着,他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梦中似乎有人喊他,声音嘶哑。
他听着嘶哑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被惊醒了,是爷爷在喊他。
他走出搁楼,爷爷惊喜地搂着他,老泪纵横。
他们俩相携坐在楼梯台阶上,
他在声嘶力竭地嗷嗷哭,涕泪交加。
爷爷是哽咽抽搐地唧唧哭。
他们爷孙俩不知哭了多久。直至一缕光线从舷窗挤进来。
他醒了,爷爷的头耷拉在两膝盖间。一缕长长的鼻涕一拽一晃地荡秋千。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掐断那根鼻涕虫。
然后,他又轻轻地靠近爷爷。
“唉,”
长长一声叹息。爷爷醒了。
他想抬起脖子,可他无奈,便将脖颈向前伸直,无法直起。
他的两条绻起的腿,在他呲牙咧嘴的表情下,缓缓伸展放直,平平地直接搭在楼梯台阶上。
他仰头看了那束光明。再瞅向爷爷时,发现他已经是满头白发,垂垂老矣。
“爷爷,你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