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将最后一根丝带系好,温声道:“小姐您等一下,奴婢帮您打水来。”
一旁的翡翠消瘦的小脸立即不耐烦:“还想着打水,没听师太说了,带来的柴要是再不够,就又不给饭了,抓紧时间一起去梳洗一下得了。”
说完还瞟了一眼余苇汐,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小姐,奴婢也是没办法,您应当也不想饿肚子吧。”
余苇汐眸光一冷,她好歹传的也是千金大小姐,礼部尚书的孙女。
要是前世,省长的女儿怕是都要讨好自己的程度,她区区一个丫鬟,怎么敢跟自己大小声的?!
于是她微微抬起手,一记清脆的耳光重重落在翡翠的脸上。
翡翠的小脸瞬间泛起红晕,她捂住脸颊,又是惊愕又是愤怒地看着余苇汐。
余苇汐冷冷地开口,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一日为主,终生为尊。别忘了谁是你的主子,若是再敢有丝毫僭越,休怪我将此事告知母亲,这静云庵的姑子本小姐管不了,你一个身契还在府里的丫鬟,我还管不了吗?”
她微微扬起下巴,那高傲的姿态仿佛是春日里盛开的牡丹,艳丽而高傲。
“现在,立刻去给本小姐打水来!”
翡翠虽满心愤怒,但想到自己的身契和家人,咬了咬牙,还是不情不愿蹲了下身子,转身走了。
一刻钟后,翡翠双手捧着铜盆,心中那团怨气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越烧越旺。
突然她眼珠子一转,四下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往铜盆里吐了一口唾沫,激起细微的涟漪,紧接着手腕轻转,将盆子在空中旋了一圈,让里面的水轻轻晃动。
脸上满是得意:“不是喜欢人伺候着洗脸吗?那就让你好好享受一下吧!”
回到屋里,看着玲珑毫无察觉地拧帕子,余苇汐用那沾了自己唾沫的帕子细心地擦拭着自己的脸、眼睛甚至是唇角。
翡翠则低垂着头,唇角却微微勾起。
“开门啊!你有本事勾引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叶姨娘,别以为你躲在里面就没事了!”
勇毅侯府门前,两个身形魁梧的婆子一边用力地拍打着那扇厚重的朱门,一边怒声喝道。
巍峨的石狮子矗立两旁,双目圆瞪,嘴含石球,门前宽敞的空地铺设着平整的青石板。
这往日普通百姓路过都要尽量避远点,生怕惹到贵人的侯府门口,此时门口却挤满了男女老少。
挤满到什么程度呢,大约就是谢凝竹当年想不开十一去爬长城时,漫山遍野全是人头的程度。
也难怪,谢凝竹带着人从公主府一路敲敲打打,身后还用绳子绑着二十来个下人的手,浩浩荡荡地往勇毅侯府来。
路上还让那嗓门好的,轮流去给百姓讲解缘由。
勇毅侯府的庶子杨慕迟大家都知道吗?
就是勇毅侯养在府里的那个叶姨娘生的,明明是个妾室,在府里却一股当家夫人的做派。
难怪会养出做下如此禽兽不如事的儿子。
什么事?
还不是那个庶子,居然胆敢在公主府企图对自己妹妹的贴身丫鬟不轨,被人发现后居然还想杀人灭口,公主这个嫡母一怒之下将人关进了柴房,打算好生管教一下。
结果没想到,勇毅侯府的叶姨娘不满公主管教,居然撺掇着人到圣上面前参公主。
你们说说这本就家事,怎么就传到那些官员的耳朵里了呢!
必然是叶姨娘在公主府里安插了耳目。
这不,公主回去一查,惊讶的发现叶姨娘居然收买了公主府二十三人。
公主何等心胸,干脆将这些人直接给叶姨娘送到勇毅侯府算了,毕竟这人都是叶姨娘的,总让公主养着发着例钱,不是拿公主当冤大头吗?
众人一听,这信息量好大,自己一下子消化不过来,可不就跟着谢凝竹马车后头全跟到勇毅侯府。
有的想看看那个叶姨娘长什么样子,居然能被勇毅侯独宠这么多年。
有的想看看一会公主怎么手撕妾室。
可怜的杨慕迟一路上听着这些人对自己的污蔑,想反驳,但一想到刚刚在公主府发生的一切,和一直抵在自己后腰上的匕首,只能脸色青紫的闭上嘴。
可就是这样,谢凝竹也没想放过他,那些讲完“事实”的人,都会指着他对百姓道:“瞧,就是那位庶出的少爷。”
敲门的婆子还没怎么发挥,那扇厚重的门扉便被匆匆拉开。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走出,额上细汗密布,他忙不迭地走向停在府门前的马车。
碧玉不满道:“怎么就你一个,到底懂不懂规矩,偌大的勇毅侯府就派你一个下人来迎接公主不成?”
杨管家恭敬地低头道:“公主殿下,请您宽恕。侯爷此刻尚在军营,夫叶姨娘昨日又带着四小姐去庄子上散心,二少爷亦去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