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没有记错,滦平田庄的管事给她的信件上,就加盖了这种花印。
当时她就觉得眼熟。
如今想起,那是因为她幼时进宫那次,在谢琼华的宫里见到过这种花。
她记得她还问谢琼华,这花是不是叫公主花,谢琼华的回答是帝王花。
帝王花和公主花是一种,只是分为雌花和雄花。
雌花花朵略小,外形娇俏,名公主花。而雄花更加饱满大气,名帝王花,寓意胜利圆满。
帝王花本该养在皇帝的养心殿,宫人说那是陛下特许种在长春宫,由皇后娘娘亲自打理。
苏澜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女子,一阵脊背生寒,难道说,她才是那个幕后黑手?
谢琼华还在看那片竹林,并未发现苏澜的古怪。
“你常往听风苑去,该是见过那片竹林的,和这个是一种竹。”
苏澜不知谢琼华说这个想表达什么,连忙收敛气息,目光放远,看向竹林。
“谢老最爱这种竹,他说做人也要像竹一样,清正笔直,所以他这一生都像个传说。”
苏澜半天才反应过来,谢琼华说的谢老是外祖父。
“念念,翊坤宫主子病了,太医院没有办法,你在民间有神医之称,帮她看一看吧。”
苏澜行礼,神色平淡:“民女遵命。”
谢琼华:“你和我这般生疏。”
苏澜没有接话。
她刚因为谢琼华酷似阿母的外表动摇,就被帝王花一巴掌拍醒。
他们一直怀疑幕后那双黑手是皇贵妃,可谢琼华和皇贵妃是那样的关系,怎会无辜?
如今见到帝王花,苏澜终于意识到,谢琼华的嫌疑更大。
一想到阿母难产,谢氏血案,东宫天罚,都可能是眼前这人做的,苏澜就恨。
谢琼华:“谢老将我逐出谢家,不再认我是谢家女儿,你也不认我这个姨母吗?”
苏澜低头,态度恭敬:“民女不敢高攀。”
谢琼华笑了声:“你身上有谢家人的风骨,不曲意逢迎,是我强求了。”
她甚至用了“我”自称。
苏澜:“民女还是先去看圣母皇太后。”
“随我来。”
苏澜跟在谢琼华身后,入了皇贵妃的寝宫。
上一次见面是宫宴,那时的皇贵妃明媚张扬,如今却已露油尽灯枯之象。
苏澜垂首把脉,将两侧的脉都诊过之后,又翻开她的眼皮。
“瞳孔已见涣散,时日无多,准备后事吧!”
谢琼华语气有些无力:“真的没办法了吗?”
苏澜:“用药吊着还能坚持些时间,但对她来说大多在昏睡,是生是死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谢琼华看着皇贵妃,声音无形中带了柔和:“她有时很疼,能让她最后这段日子好过一点也好。”
苏澜点头:“苏氏有个不外传的十三针法,可以减轻她的痛苦,只是民女施针时,其他人需回避。”
翊坤宫人全都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苏澜和昏睡的皇贵妃。
苏澜先是给皇贵妃喂了粒药,然后才开始行针,两针下去皇贵妃就醒了。
她睁着迷茫的眼睛看苏澜,试探着说:“姐姐?”
苏澜知道药起效了,想着谢琼华清静的模样,淡淡的应了声。
“我好像睡了很久。”
苏澜:“你生病了。”
皇贵妃侧头:“好像是,胸口又闷又痛。”
苏澜瞥了眼门外,知晓她的时间不多,切入正题:“曲嬷嬷不能用了,她在民间毒死过人,有司衙门查到了。”
皇贵妃面露紧张:“我早就跟她说过,不可随意拿人试药,她定是又背着我偷做。”
苏澜想,原来胡娇丈夫是试药被毒死的。
她继续试探:“试了那么多也没有结果,我准备放弃了。”
皇贵妃握住她的手,轻喘着说:“如今的方子就可以,柯震峒那般也行,虽然百不及一,但我们最不缺的就是人。”
苏澜又听明白了,她们的药人技术很不成熟,柯震峒已经是最完美的。
“可惜柯震峒死了。”
皇贵妃眼中凶光一闪:“谢容与这个祸害,他的命可真硬,那年屠谢家都让他逃了。”
苏澜又惊又痛。
皇贵妃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姐姐莫要伤心,是他们先辜负你的。”
“如果不是他们将你逐出谢家,你早就可以借力控制朝局,哪里用隐忍这么多年?”
“这些年我们做小伏低,受了那狗皇帝多少气?你千万不能内疚,不然会前功尽弃。”
苏澜已经缓过神,低声说:“苏清念越长越像婉如,我见了心中总是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