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嘴唇翕动,浑身颤抖,她的手扶住棺木,想说话,可还没开口便已哽咽。
“阿母……”
路今安扶住她,咬牙切齿:“到底是谁这么缺德,盗人尸骨!”
谢珩沉着眉目,冷声道:“去审苏家守墓人,再去寻访周边,看半月内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苏澜觉得力气好像被抽空。
她扶着空棺木喘息。
谢珩伸手将她抱起,安抚:“我会盯着人查,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苏澜闭眼,靠在他的肩上,谢珩将她放到马车里,解了自己的大氅给她盖好。
熟悉的沉木香让苏澜感觉安全,她闭眼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御风过来:“爷,十多天前夜间有人见过这边异动,但都没有在意。”
“苏家守墓人是第二天发现的,但他们不敢声张,想着时间久了就没人发现了。”
谢珩轻拢着苏澜,冷声:“查!”
阿母尸骨丢了,这对苏澜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谢珩片刻不敢耽搁,索性事发时间并不久远,日落时分便已收到密报。
他带了苏澜和一队轻骑,连夜直奔大兴,去寻那盗尸人。
按照密信指引的路,他们到了大兴郊外的一座山下,盗尸人的庄子就在山上。
庄子很大,守卫也多,不过他们拦不住监察院的玄甲军,谢珩却没有强闯。
苏澜眉目凛冽:“给你家主子带个话,苏清念前来取我阿母尸骨。”
很快他就看见一道身影,修长清矍,走的很快,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可快到他们跟前时,又放慢脚步,不远不近地停下,凝视着苏澜。
“你就是小苏澜?”
苏澜不语,盯着眼前的男人。
王悟非。
丹青圣手。
这个阿母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他将近不惑之年,却比同龄人显得更为苍老,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俊美逼人。
虽老,并不丑,甚至眉宇锋利,还带着少年人才有的几分桀骜。
苏澜冷漠:“你和我阿母也算故交,怎能干出掘人坟墓的缺德事!”
王悟非看着她,眼神显得很悠长,仿佛透过她在看什么人。半晌后方道:“你的眉毛不够英气,不像她。”
苏澜不耐:“你把我阿母弄哪去了?请现在就归还给我,不然……”
王悟非:“如何?”
“将你这庄子踏平了。”
“呵……”王悟非低低地一笑,“你看起来柔善可欺,性子倒是硬,这般模样和她很像。”
这人竟答非所问。
苏澜想要发作。
见她满面怒意,王悟非冲她招了招手,示意跟上。
要不是怕阿母尸骨有损,苏澜真不忍他。
王悟非负手走在前面,苏澜跟在身后,谢珩也要跟,却见王悟非停下。
“谢院首就莫要上来了,你这个新女婿总不好害得岳母尸骨无存的。”
苏澜一听就火了:“你动我阿母试试,我一定会杀了你!”
谢珩注意的却是,这人竟看出了自己和念念的关系,不是恋人,是夫妻。
王悟非盯着谢珩,冷声:“我没搞什么情报系统,专门监管你监察院,也没那个能耐。”
“权势是最养人的东西,你们历任监察院首眼里容得下谁?能这般勾着你心的,只能是你的妻。”
还有一点,碍于是小辈他没说,小姑娘气虚血浮,一看就是被取索过度了。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最善人物丹青的人,对人的形貌有着惊人的敏锐。
谢容与的外甥女,还是未嫁之身,除了他自己之外,谁敢动?
越想越生气,孟浪子!
“小苏澜,你要是不乖乖跟我走,我可真将你阿母的骨灰扬了。”
苏澜深吸口气,跟在王悟非身后。
走了一段路,王悟非皱眉:“你阿母是从不肯吃亏的,你以后也不要委屈自己。”
苏澜觉得他在说疯话,没头没脑的。
“你单独把我叫来,到底想干什么?我是要带我阿母回家,不是来听你发疯!”
王悟非冷哼一声:“家?哪里是她的家?苏家墓地那个小破角落?”
“你看着倒是孝顺,难道不知苏家才是她的不幸?由她在那里凄凉,正头娘子做的还不如个妾室!”
“你有谢容与撑腰,为什么不选个风水宝地把她迁出来?是还想让她跟苏明启那个狗东西合葬?”
王悟非越说越气:“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对她心软,我那时就该带她走。”
“她舍不得你,我就该把你也带上!什么前程,什么名声,我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