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苏漪从曲径苑出来,她刚配合毛文先画完与兽图,被刺激过头了,周身无力,两腿直打摆子。
猛地被人捂住嘴,她还未来得及惊呼,便被拉上一辆马车。
车上坐的是王佳南。
苏漪捂着胸口,气顺后才道:“你怎么进城了?就不怕被官府发现,抓你去教坊司吗?”
王佳南神色冷漠:“监察院的人在住处等你,你回去就完了。”
苏漪吓得一激灵。
“苏澜那个贱人,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竟把监察院都扯进来了。”
王佳南摩挲着变形的手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先跟我走吧!终有一日,我会让苏澜尝尝拶刑的滋味。”
她说话时,脸上的面纱荡来荡去,是因当初被御风打掉两颗门牙,说话漏风。
苏漪抿抿唇,泪汪汪:“可惜我存下的银子,带不出来了。”
“呵,放心。”王佳南眼神怨毒,“跟我在一起,银子和男人都不缺,以后还可以报仇。”
苏漪看了眼外面赶车的汉子,高大魁梧,隔着衣衫也能看出喷张的肌肉线条,充满男性的力量感。
王佳南知晓她最近做什么行当,嗤笑:“别盯了,要多少有多少,就怕你应付不来。”
苏漪:“说说你最近的际遇吧!”
王佳南娓娓道来。
她在宁静庵时听到香客议论,王家怕是要入狱受审,她怕牵连自己,连夜逃了。
路上遇到土匪抢劫,她索性跟他们回了寨子,做了二当家的女人。
虽说她伤了手又没了门牙,但毕竟出身贵,皮和身段养的好,比那些村姑强了不知多少。
二当家被她迷得昏头转脑,她在寨子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总比落在教坊司伺候人强。
苏漪笑了。
土匪窝男人场,能用自己的身体开疆扩土,她觉得好极了。
抵达寨子后,看着处处生机勃发的男人,她的野心得到了最大膨胀。
王佳南没了门牙都能混成主子,她这么会伺候男人,这些人还不得为她所用?
有了人还愁报不了仇吗?
刚得意地笑起,就看到一个红衣女人缓步行来,媚骨天成。
待看清脸时,苏漪忍不住冲上去,掐住其脖子,嘶哑大喊:“是你!你这个臭婊子!害死我了知不知道!”
很快,她被人一脚踹飞,重重摔在山寨门口,周身骨痛。
红衣女人嘤咛一声,被一个高大汉子抱住,急切道:“钏儿,你没事吧!”
此女正是消失多年的岳钏儿,曾经的教坊司头牌。
苏漪爬起来,暴怒大喊:“岳钏儿!你为何要联合苏澜害我!”
听苏漪喊出苏澜的名字,岳钏儿心尖一颤,时隔多年,她终于能有那孩子的消息。
谢居正,你再等一等我啊!
岳钏儿眼波一转,柔若无骨地靠在汉子身上,轻声说:“孙怀信,她凶奴家。”
孙怀信是这明光寨的大当家,岳钏儿便是她娇养着的压寨夫人。
“哪里来的贱人,拖出去砍了!”
王佳南赶紧上前,求道:“大当家莫急,我姐姐脑子坏了,想来是认错了人。”
苏漪爬起来:“我没有认错!岳钏儿,我当初买诗给了你二十两,那是我所有的家当,你却害我!”
岳钏儿伏在孙怀信怀里,手指卷着他的头发玩,年逾而立,容貌依然娇丽至极。
“小娘子是故人呀,快仔细道来,让奴家好生想一想。”
在苏漪的陈述下,岳钏儿终于想起自己当年,的确卖过一首祝寿词的事。
那是谢家血案后不久。
孙怀信入教坊司寻她,加之恩客们酒醉说漏,她怀疑谢家被屠和这明光寨有关。
她勾的孙怀信非她不可。
如她所料,她这种被诛三族男丁的罪臣之女,连东宫都难以运作赎出的人,竟也能被孙怀信赎出。
可教坊司要出了天价,她不得已变卖了所有东西,其中就有谢居正的诗稿。
一代帝师死于非命,绝笔诗稿被捧出天价,二十两卖给苏漪这张,是因为没有盖章。
“岳钏儿,要不是你,苏澜怎能在荣王府寿宴上让我身败名裂?”
苏漪泪流满面。
直到这一刻,她才爆发出所有委屈。
荣王府寿宴本是她扬名的机会,却被一首词击碎,从此落入泥沼,任人作贱。
她恨苏澜。
也恨助纣为虐的岳钏儿!
岳钏儿听明白了。
这苏漪竟是小苏澜的仇人。
谢居正,这个小贱胚欺负咱的外孙女呢!你且看着,老娘弄死她的!
岳钏儿妙目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