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离了医馆,犹豫着要不要去荣王府。
心里是想见苏漪的,毕竟他们亲近了那么多年,可想到她骗自己,又觉得难以忍受。
最终还是带上私房钱,咬咬牙去了荣王府,他没想到,荣王府根本不让他进。
他在大门口徘徊,遇上有女眷上香回来,跟在车边的丫鬟问他是苏漪什么人?
苏淮想,总算有人识得长姐了,连忙回复:“我是她弟弟。”
然后,车里的贵人丢出一块令牌,让丫鬟带他去见苏漪。
左拐右拐走了好久,才看到一栋灰扑扑的小屋,他没想到荣王府,还有这样的破烂住所。
待见到苏漪更是吓了一跳,她长发凌乱,衣衫破碎,脸上还留着巴掌印。
“你……谁打你了?”
苏漪咬着唇:“我这样的身份被打不是平常吗?”
她不想说荣王把她送了人,毛文先要画的是她和一个肥滑腻。
被那样丑陋的男人碰,她当时就恶心吐了,可肥滑腻不肯放她,吐了也要弄。
她还听肥滑腻说,就是要画强幸图,她挣扎越狠越带劲儿。
她清楚如果让肥滑腻得手,荣王不会再碰她,她这辈子只能像个妓子一样,被荣王用来拉拢人心。
所以,她最后强挤着拉了。
果然,肥滑腻被她恶心到,气得扇了她两个耳光,但终究是把她放了。
好像是习惯,苏淮还是会心疼她,忍不住道:“要不我跟阿姐说说,让你回去吧!”
苏漪看着他,笑了笑:“只要她在苏家,我就永远回不去。”
“阿姐也真是的,就是留你在府里,又能碍着她什么呢?她总是这样斤斤计较,我回去会说她。”
苏漪早就看透苏淮,若不是在苏澜那讨不到巧,又怎会想起她来?
无用的东西,她都懒得应付。
“医馆生意不好,长兄想做点别的,她那么多铺子也不肯一个,反倒让江承去管,你说他一个马奴懂什么?”
苏漪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冲着苏淮温柔一笑:“好淮哥儿,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毫无意外,苏澜到医馆的第一天没人找她看诊,两个女病号看她还是用不屑的眼神。
在大晋朝,医者的地位很低,女医更甚,私下里人们都把女医叫医婆。
不是穷苦人家没人学医,不是极为隐私的妇科病,也没人会找女医诊治。
就算是宫里的女医,也是连个品阶都没有,多半都是做些打理药材的杂活。
苏澜也不急,看了会医书,便开始自己动手制药丸,冯老的药换成丸药了。
“苏澜!”
一声急喝划破安静。
苏澜起身,见江承背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进来。
“放那里。”
她顾不上询问,引着江承将男人放在榻上,用温热的纱布给男人擦脸。
冯源!
京兆府尹让人给开了瓢!
“他这是怎么回事?”
江承喘着粗气:“他纠缠四姑娘,被你家张姨娘伤的。”
苏澜手上的动作重了些,语气森然:“冯大人,敢问您贵庚?”
冯源疼得冒汗,恰被进门的黑胖子看见,唰地一声拔出佩刀,直指苏澜。
江承拦在苏澜身前,任黑胖子的刀指着胸口,冷声:“不想你家大人死就把刀收回去!”
黑胖子怒吼:“小子,滚开!”
江承声音不高,气势却不输:“把刀放下!”
苏澜只看见江承的背影,清瘦单薄,带着少年人宁折不弯的倔强。
她拿针抵住冯源眼睛,吓得他连忙闭眼。
“黑捕头,敢在医馆撒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戳瞎他的眼。”
“你敢!”
苏澜手一压,针尖刺入冯源眼皮些许,惊得黑胖子“哐当”一声扔了刀。
“你别动大人。”
苏澜收回针,继续给冯源清理伤口,动作缓慢:“冯大人有错在先,可莫要为难我家女眷。”
黑胖子连忙道:“不会,大人并未追究,不信你问这小子。”
江承点头。
苏澜这才麻利起来。
伤口很长,从头顶延伸到额头,也很深,像是被利器所伤。
“还好你们遇到江掌柜,知晓来找我,不然冯大人今天就得见阎王。”
苏澜说着话已经用刮刀将冯源头发剃下,露出狰狞的伤口。
黑胖子看了,便知她没有夸大,咬牙切齿:“是贵府的那位张姨娘用菜刀砍的!”
哈,好样儿的!
果真是官位再高也怕菜刀,这冯府尹属实没讨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