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和攥紧拳头,怒吼:“您把我关在家里,无非是怕我再去见她。”
“可她就是在生我的气,只要我把她哄好了,我们家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父亲说我拎不清,真正拎不清的人是您自己!你这样霸道下去,只会毁了王家!”
王阁老气得脸发青:“景言,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到了这个地步,他竟还觉得问题在苏氏女身上!”
王景言撑着拐杖起身,痛心看着王景和,“我们这次的对手是监察院,苏澜也是被利用。”
王景和听了更着急:“我就说监察院在利用她,可是她不听啊!我现在就去找她。”
“无双!”王阁老怒声,“将这个逆子的腿打断,关起来!”
王无双匆匆过来,对王景和道:“二爷少说一句吧,老爷身上还有伤呢,别让他动气了。”
“你们都说是我的错,可父亲不分青红皂白掌掴我,你们全当没看到吗?”
王阁老气得脸皮直抖,他上前又扇了王景和两巴掌。
王景和满目讥讽:“父亲只能看到我的错处,长兄做什么全然不管。”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拈酸!”王景言转头担忧道,“父亲别动怒,眼下养伤最重要。”
王阁老看着自己最看重的长子,摇了摇头,语气依然严厉:“你是怎么回事!今日为何要去京兆府!”
如果不是王景言去京兆府闹这一出,也不至于会到三司会审的程度。
王景言自然知道,父亲的意思是要将宁致远弃了,来个死无对证。
“宁致远防着我们,他将萧羽藏起来了,只要一个月收不到他的消息,萧羽就会回京都。”
王阁老身子一震,无力坐到太师椅上,一下子显得苍老很多。
萧羽回京,王家会有灭顶之祸,那时怕是皇贵妃也保不住他们。
“萧羽是怎么落到宁致远手上的?”
王景言:“是二叔。”
王阁老看向王守义。
王守义自知理亏,解释:“我看宁致远跟了咱们许多年,也替咱们赚了不少银子,就没有防备他。”
“他素来忠心,我不知道他狼子野心,竟会反咬一口,我真的不知道。”
“混账!”王阁老指着胞弟,“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当初真该听父亲的话。”
“想把我搁家里当个闲人养活,现在后悔,晚了!”王守义一甩衣袖走了。
这么多年,王阁老说一王守义从不敢说二,比他两个侄儿还听话。
如此甩脸走人还是头一回,王阁老被气得捂住胸口,神色痛苦。
王景言着急上前,解开他的衣襟,看到伤口已经溃烂,还有白色的小肉虫在里面蠕动。
“父亲,生蛆虫了,可如何是好?”
王阁老咬牙:“取烙铁来。”
王景言面色惨白:“父亲,万万不可。”
“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伤口再烂下去,会伤及内脏,到时候命也保不住。”
王景言只能沉默。
滋啦啦……
周遭全是烤肉的味道。
直到王景言将烧红的烙铁,烙在王阁老胸口上,王景和才意识过来。
这是他的父亲,他怎么不心疼?
他跪在王阁老腿边,红了眼眶:“父亲啊,儿子对不住您,未能替您分忧。”
王阁老疼得险些晕过去,感觉一口气卡在喉咙,上不来也下不去。
王守义却是去而复返。
他神情慌乱,跪在王景和旁边,语无伦次:“阿兄,您快将景和同苏氏女的婚约解除吧!”
王阁老咬牙切齿:“那不是正中下怀?他们休想!事到如今,咬牙也要撑住。”
“阿兄,您是要赔上王家才甘心吗?我已经收到调令,要下放我去西北啊!”
“内阁现在全是弹劾王家的折子,除了药安堂,其他生意也被剥个精光。
“盐业贩运……也压不住了,都察院已经去拿钱为生入京,他一到,王家就完了。”
钱为生是王阁老的得意门生,是宁夏的盐运史,主管池盐。
这几年他将官盐倒卖给私盐商,赚取暴利,而这暴利的大部分,都进了王家的口袋。
“现在世家那些人说我们自私,拿陕西盐运做饵,方便我们在宁夏敛财。”
“言官参我们不修私德,贪婪无度,要求严惩王家的折子摆满内阁,上面全下了朱批。”
王阁老愣住:“你说什么?哪里来的朱批?陛下他……”
“不是陛下,是张首辅。”
大晋朝从设立内阁开始,便是选取大学士辅佐君王,只有上报之权。
唯一一个获得朱批权利的,便是张首辅,是本朝天子亲赐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