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商行的路上,苏澜都在盘算。
母亲的嫁妆是相当丰厚的,除了滦平郡田庄外,还有三河一条街的房契。
除却这两项,还有京郊的两处大宅子,和开在京都的六十六间铺子。
铺子有酒楼茶楼,米铺粮店,酒坊纸坊,还有成衣绸缎,香料胭脂。
为方便东家管理,这六十六家铺子的掌柜,会定期聚在商行。
商行里有一位大掌柜,两位二掌柜,算是对这些铺子最有决策的人。
虽说母亲的嫁妆,将来是要分给她和苏淮的。但她不出嫁就不会给她打理,上一世就是如此。
这一世王妙希也已管了这么多年,还不知内里如何,账面上看收益一直不多。
她记得苏漪嫁王景和时,嫁妆绵延十里,都是商行出的。
可见也不是不赚钱,只是利润被王妙希吃着。
苏澜从未学过管理这些,不过,上一世的苏漪后来很熟练。
苏澜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也算吃透了。
“姑娘,到了。”
苏澜下车,商行已迎面出来几人,见了苏澜作揖,恭敬道:“东家,里面请。”
苏澜看了一眼,领头的是当年王妙希的心腹,整个商行的大掌柜。
如今看来也是的。
苏澜面容淡淡的,进了商行里面,一众掌柜问安。
苏澜大方回礼,从容坐上主位,“诸位掌柜都该是谢家旧人吧!”
大掌柜回复:“铺子经营多年,掌柜也换了不少,不都是了。”
苏澜握着茶盅,沉思片刻后,道:“谢家的还有谁?”
两个青年外加一个老人站了起来。
老人看着苏澜,恭敬行礼:“冯昌平拜见姑娘。”
冯昌平?
苏澜起身:“您是我外祖父的学生吗?”
“是老师最没出息的弟子。”
苏澜听外祖父说起过。
他当初总斥一人,说那人锱铢必较,毫无读书人的清气,每次都是阿母解围的。
冯昌平眼中含泪:“姑娘除去眉目,其他都像极了小师妹。”
没想到在这能见到旧人。
苏澜也有些激动,她让冯昌平坐下,看向另外两个青年。
冯昌平用手杖敲了敲其中一个国字脸,道:“他是冯余,我侄儿,管酒楼的。”
另一人怕被敲,自己介绍道:“我是酒坊掌柜曲靖知。”
冯昌平用手杖点了点地:“这是我外甥。”
苏澜盯着曲靖知。
当初苏漪来商行给王妙希管铺子时,这曲靖知已成为商行二掌柜,很是风光。
她不知冯昌平和冯余后来怎么样了,反正她跟着苏漪来时,商行里已经没了这两人。
冯庆?冯余?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难道他们是一家?
那后来冯昌平、冯余、冯庆可都是受了她牵连?
苏澜攥了攥拳头,看向大掌柜:“王掌柜,冯老是我外祖父的亲传弟子,是我的长辈。这大掌柜之位您要不腾地儿?”
王掌柜笑成一朵花:“东家说笑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苏澜面色一沉,“我既是东家,这点主就还做得。”
十几个掌柜忽然站起,对着苏澜行礼。
“王掌柜兢兢业业,有能力管好所有铺子,还望东家三思。”
“任人唯亲乃行商大忌。”
苏澜慢悠悠喝了口茶:“别说得好像商行离了王掌柜就得倒一样,你们说他管得好,那为何我见不到银子!”
苏澜说着话,月见已经把几本账册,直接盛到了王掌柜面前。
“各位掌柜该是看账的一把好手,不妨看一看这账本,看六十多间铺子,一共赚了几个钱!”
王掌柜没拿账册,一副痛心疾首:“东家息怒,近几年行情确实不好。”
“一个不好,两个不好,个个都不好吗?”苏澜盯着王掌柜,“你莫不是当我是傻的!”
冯昌平拿起账册粗略过目,越看面色越沉。
“王掌柜,你莫欺东家年少,我且问你,冯余那酒楼赚的也不止这些,银子都哪去了!”
“还有我主管的五家米行粮行,曲靖知的酒坊,哪家不得赚账上这些银子?”
“你如此欺我老师的一点血脉,是负了他的提携之恩!还是你当我死了!”
冯昌平到底年迈,气得粗喘起来。
苏澜见他面色发青,正颤抖着从怀中掏药,快步上前,“我给您切下脉。”
屋中安静,落针可闻。
“沉疴多年,您切莫动气,以后我给您诊治调养,可以恢复康健,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