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通道,散坐着寥寥无几的人。
有一点奇怪,但也没那么突兀。
天气越来越暖,今天的姜海吟穿了身浅蓝色连衣裙,随着走动,裙摆像花朵一样,在不断地绽放,衬着纤细修长的小腿,美极了。
她一手拖着小巧的登机箱,一手牵着儿子。
目光坚毅,直视前方,唇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流泻的微风吹起发丝,海藻般飘动着。
小男孩指着旁边,不知说了什么,她偏过头,看见作为隔断的一整块落地玻璃。
光洁的镜面照出她温柔姣好的面容,女人不禁笑了起来。
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玻璃的背面,正站着一道熟悉地高大身影。
邹言伸出手,指尖在半空中轻点那张嫣红的唇。
其实只要他现在说一句话,对方就不可能走得掉了。
一句话,几个字而已,多简单。
却被他死死地,压在喉咙口。
笔记第一条,爱情,是尊重和成全。
喜欢她,爱她,就应该把她这个人放在首位,她的欢喜和愉悦,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懂,但可以竭力克制,努力做到。
这时,女人不知想起什么,笑容淡了几分。
她垂下眼睑,眸底似染上了一层雾色,再抬起时,又恢复了明亮。
【走吧】
唇瓣开合,她对身边的小男孩说道。
母子俩上了电动步道,缓缓往前移动。
他迈开长腿,疾步跟随。
狭长地眼紧紧盯着那张笑意吟吟的侧颜,他越走越快,到最后,奔跑了起来。
晃动的画面,呼呼作响地风声。
他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
通道再长,终有尽头。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拐了个弯,离落地玻璃越来越远。
出通道前,女人突然回过头,眼带疑惑地环顾一圈。
什么都没有。
她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拎起小行李箱。
纤瘦的背影消失,再也看不见了。
空寂的通道里,充斥着男人粗重地喘息声。
邹言一手撑在玻璃上,微微躬身,胸膛剧烈起伏。
滴答。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脸颊滑下。
轻轻地,落在了大理石瓷砖上。
一周后。
“qearl,明天的模拟法庭,由你来当被告方三辩律师,进行最后的陈述总结,可以吗?”
姜海吟合上书本,抬起头,微微一笑:“没问题。”
qearl的意思,是海的女儿,珍珠。
来报道的第一天,同学们听完她的自我介绍后,自发地给她取了这么个称号。
学院的教学和氛围,比她想象得还要好。
周围人,也都非常热情和友好。
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将她在异国他乡生的那么一点紧张和不安给抚平了。
下课铃响了,姜海吟照例去办公区,帮助教授做一些整理文件、资料归档的杂活。
别小看这点工作,当地工资水平较高,加上学校的补贴,正如教授先前所说的,每天只需抽出一两个小时,就能支撑她在这里的基本吃喝开销。
差不多六点的时候,迎着f国的晚霞,踏上归途。
她先来到附近一家辅导机构,接上小林臻,母子俩再花上十几分钟,一路说说笑笑,走回他们临时的小家。
f国地广人稀,家家户户都是小别墅。
但也有穷人,大多挤在当地政府支建的平房里。
像姜海吟这种情况,如果不愿意住学校宿舍,要么露宿街头,要么调剂过去。
但她运气很好,报道那天,接待老师一见小林臻就喜欢得不行,再一听说她的情况,当即表示自己有个小房子,距离学校不远,就是有点旧,加上常年没人住,需要自己打扫一下,但租金很便宜。
可怎么旧,也是独立的,比起和各种不认识的人一起生活,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她立刻欣然接受。
结果过去一看,纯正美式小木屋,稍微擦洗了下,环境好到不行。
她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那位老师笑着表示自己很喜欢中餐,等有机会,希望她能去给家里人做一顿。
听到这话,姜海吟心里面才稍微好受了些。
在底层挣扎过的人,不习惯别人无偿的示好。
叮铃——
木门推开,顶端悬挂的铃铛发出一声脆响,像是在欢迎主人的归来。
母子俩洗了手,一个择菜,一个整理厨房,做烹煮的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