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轻一愣。
她没料到蒋延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见她沉默,蒋延勋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辞突兀。
他解释说:“我并非是觉得你贪慕霍家钱权,只是在想,如果你想借着婚姻逃离阮家这个牢笼,未必没有更好的选择。”
外界都传霍家二少瘸腿瞎眼,还时不时发疯。
蒋延勋却知道,那不过是霍家放出来混淆视听的迷烟。
方才在回廊的时候,他就看到那位‘瞎眼瘸腿’的霍家二少爷在别墅里晃悠。
很明显,面前这位舒小姐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虽说豪门联姻本身是一场交易,可也不应当存在这样的欺瞒。
蒋延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舒婉轻。
舒婉轻闻言露出笑容,“谢谢蒋大哥的提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会后悔我的选择。至于您说的更好的选择,我觉得没有比霍家更好了。”
蒋延勋默了一瞬,“既然考虑好了,那我便不再多说。往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舒婉轻客气道,“谢谢蒋大哥。”
蒋延勋摇头,“婉轻小姐于我蒋家本就有恩,帮你本来就是应该的,不必谈谢。”
话虽如此,可一来二去的,如今反倒是她欠下来的人情更多。
当然,舒婉轻没把这话说出口。
她怕多说两句,和蒋延勋的客套寒暄会变成一个永动机话题,没法收尾。
这些恩情,她记在心上就好。
别墅外的雨水渐小,已经有宾客提前离开。
蒋延勋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余光扫过别墅外的几道身影。
“时间不早,婉轻小姐这边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了。”
舒婉轻受宠若惊,她即便有什么其他事,也不敢去使唤蒋延勋。
“蒋大哥客气了,您今晚亲自过来已经让我意外,还被雷雨困在这里良久,赶紧回去休息吧。”
从蒋老爷子手上讨要到那幅画,就已经让舒婉轻很过意不去。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那幅画的结局是被毁。
哪怕是一张残卷,也是蒋老爷子亲自提笔画出来的。
她着实没有想到,蒋爷爷还特地让蒋延勋上门,送上一份贺礼替她撑场子,间接地证明那幅画不是假的。
舒婉轻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下的心情。
感动之余又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她何德何能,能够结识蒋家这些人。
送走蒋延勋之后,舒婉轻便在心里暗暗发誓,往后蒋家有什么用得上她的,她一定不遗余力地伸出援手。
还有蒋老爷子的身体,她包了!
“婉轻,我们聊聊?”
心情正好的舒婉轻在转角处被拦下,待看清对方是谁时,她脸色倏然冷沉。
“我觉得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如果不是因为沈阿姨,她连顾家都懒得多看一眼。
眼下还没有彻底把顾家当做死敌,也是因为沈阿姨对她的好。
但一码归一码,舒婉轻不会因为沈淑芳的好,就忘记上辈子顾淮安的所作所为。
“婉轻,你是在怪我这六年没有经常联系你,没去掸邦找你吗?”
见舒婉轻绕步要走,顾淮安连忙追上。
“你在掸邦,不知道我在国内有多忙。再者,这几年的情况你也清楚,出国一趟安全不一定得到保障,何况是去掸邦。婉轻,你应该理解我。”
舒婉轻只想扇他两巴掌。
理解?
她理解个屁。
什么级别的大忙人,连打个电话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舒婉轻还记得自己刚到掸邦的时候,和宗叔宋姨都不熟悉,对陌生的环境也充斥着惶恐,心里无比想找个熟悉的人倾诉。
可电话打回国,阮建邺对她只有不耐和怒骂;
打到顾家只有沈阿姨会接她的电话,顾淮安的电话她从来没有打通过。
那时候她天真得有些愚蠢,并不能从阮建邺不耐烦的电话里感受到厌恶,还愧疚地以为是因为自己犯了错,才被送到掸邦来。
至于沈阿姨,那时候还小的自己对长辈总是敬畏的,何况还是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过的沈淑芳。
她不敢和沈淑芳多聊,却无比期待着顾淮安能够联系上自己。
可惜在掸邦六年,她都没有接到过顾淮安的电话。
甚至她那在国外注册的社交账户,也没有添加上他的好友。
好在如今,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也该庆幸,这位顾少身上没有一点值得留恋的地方。
唯一让舒婉轻反思的是,她上辈子是脑子被浆糊黏住了,还是双眼被什么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