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建邺从楼梯下来,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瞪着林芝雅。
“让孩子住客卧,还给她穿落了灰的旧衣服,你还有脸问她喜不喜欢?合着不是你亲生的,你就不把人当回事儿,想着能糊弄就糊弄是吧!”
林芝雅大喊冤枉,“建邺,我真没有……”
她眼泪说着就往下掉,委屈的嗓音喊着阮建邺的名字,那叫一个妩媚婉转。
舒婉轻想,也不怪上辈子年轻的自己斗不过她。
林芝雅一把岁数的人,保养打扮得还跟年轻姑娘似的,撒起娇来更是得心应手,换个女人来也招架不住,何况是大男子主义严重的阮建邺。
更重要的是,她能屈能伸,滑跪道歉的速度也是一流。
“我就是怕后妈难当,所以您把事情交代下来后,我就按照你的要求和家里佣人说了,收拾卧室、置备衣服,都是按照最好的规模去准备。我唯一做错的就是没有亲自进房间看看,让婉轻受了委屈……”
向阮建邺哭完,她又哽咽着向舒婉轻道歉,“婉轻,真是对不起,是阿姨怕进了你房间惹你不高兴,才没去看看那些衣服是什么样子。阿姨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阿姨。”
一番话漏洞百出,但偏偏阮建邺吃这一套。
哭一哭,就让他脑子进了水。
他立刻缓了脸色,“行了,事情都过去了,往后上点心就成。”
林芝雅擦着眼泪点头,“我知道了,只要婉轻不怪我就好。”
阮建邺又看向舒婉轻,眉头紧拧。
这是在警告她,不要揪着不放。
舒婉轻扯出笑容,“阿姨您多想了,我就没有怪过您呀。不管是一开始的客房还是现在的房间,我都很喜欢,布置得很温馨。衣帽间里置备的衣服我也挺喜欢的,就是可惜尺码不对。至于那些落了灰的衣裳,我看了还挺感动的,以为是阿姨早就给我准备好一切,要迎接我回国……”
顿了顿,她笑容变得苦涩,“原来,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家里佣人阿姨准备的。”
身姿单薄的女孩脑袋低下来,让人看着就觉得她可怜无依。
一番话也说得诚恳,没有半句对林芝雅的不满,甚至还对继母心怀感激。
阮建邺心口涌上愧疚,是他听了林芝雅的话,把活泼灵动的小女儿送到掸邦,离家多年寄人篱下,把骄傲的性子磨砺成如今这样,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叹了口气,温声道:“回家就好,怪我没有早些接你回来。”
舒婉轻摇了摇头,“是我从前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阮建邺看着她,露出几分欣慰,“不错,长大了。”
一旁的林芝雅看着这对父女情深的场景,牙都要咬碎了。
这小贱人!
喊她林阿姨,又喊家里的佣人阿姨,什么意思?
现在又把阮建邺哄得一愣一愣的,真是小瞧她了。
她咽下一肚子火,扯出僵硬的笑容,“好了建邺,婉轻现在也回家了,人还比小时候懂事,你该放心了。时间不早,大家先去吃饭吧。逛了一天,婉轻都累了吧?”
林芝雅把话题转移,省得阮建邺继续多想,最后把舒婉轻送去掸邦的罪怪到她头上。
她要说就说好,说舒婉轻乖巧懂事,是她提议送去掸邦的功劳。
舒婉轻抬起头,露出笑容:“我出门得晚,没逛多久,不怎么累。”
林芝雅一哽:这是在说她逛得久了?
她目光扫过去,见舒婉轻打开了手里另外拎着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古朴的木盒。
“我下午出去也不全是逛街买衣服,还顺带拿了宗叔托保险公司寄来的东西,这是送给爸爸和林阿姨的,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宗叔说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舒婉轻把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雕刻生肖的玉牌,还有一枚翡翠扳指。
林芝雅两眼放光,她凑过去看,东西已经被阮建邺拿起来。
玉牌和翡翠扳指都是很基础的款式,如果司机王恒在这里,肯定目瞪口呆——这玉牌除了上面的花纹,和小姐送他的有什么区别?
饶是如此,阮建邺依旧对这两个小玩意儿爱不释手。
翡翠扳指他已经戴在手上,那枚玉牌上雕刻的是他的生肖,他理所当然地收下。
“替我谢谢你宗叔,他们有心了。”
舒婉轻乖巧地笑笑,掩下眼底的嘲讽。
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连这些在掸邦随意买的小玩意儿都不想送。
可惜,还要暂时性地在阮建邺面前扮演好女儿的角色。
真叫人难过啊。
她忽略身旁林芝雅眼巴巴的表情,提醒说:“爸爸,时间也不早了,要去餐厅用餐吗?”
阮建邺沉迷在盘玉石的世界里,心想掸邦不愧是玉石翡翠的产地,料子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