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苒轻轻的点头,低声说:“我觉得你有些可怜。”
“可怜我?还是先可怜你自己的命吧。”她笑的莫名讽刺,“解除契约这种事你就别瞎想了,凭你是绝对做不到的。”
如娘扔下没吃两口的饭,站起来转身离开。临走时,用一种讥诮又像是在自嘲的语气说:“这种梦,我早就不做了。”
童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启饭盒拿起筷子大口扒饭,对着如娘离开的方向含糊不清道:“在契约解除之前,我不会死的,也不会让你死。”
夜已经深了,夏夜的风透过敞开的吹进来,凉的人身上每个毛孔都瑟缩了一下。屋里灯火通明,亮的有些晃眼,屋外的黑暗止步于门前,再无法入侵一步。
童苒的感觉十分灵敏,外面有东西要进来了,她刚刚正在揣摩如孃的身份,她觉得如娘很有可能和白家有关,还有那份契约。
绿幽幽的火光中,从门口探进来个脑袋,“请问这里是宿鬼栈吗?”脑袋长得眉清目秀,有点好看。
童苒小心翼翼的举着一盏灯走出去,看向如娘,“现在的鬼都长这么帅的?说好的七窍流血,面目浮肿,四肢不全呢?你怎么不早说呢?都像这样我还怕个球啊,快给我把绳子松开,我又可以了!”童苒假装自己是个颜狗,故意这么说道。
如娘懒得理她,指了指挂在门头上的匾,跟门外的鬼友好互动,“不识字还是瞎啊?这么大的字都看不见的吗?"
“我找这里找了很久,请你们一定要帮帮我。”那眉清目秀的鬼站在门外,无视了如孃的嘲讽,虽然有些激动,但言语和举止仍然显示出他受过非常良好的素质教育。相比之下,如娘显得非常没素质。
“名字,年龄,性别,死因,执念。”如娘往椅背上一靠,对待客户的态度极其敷衍潦草。
那鬼浑不在意,按照如娘要求的那样仔细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我叫楚涛,今年二十五岁是家设计公司的客户经理,在下班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我是前两年来这里打工的,老家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个未婚妻,我答应过今年十月份就回老家去娶她的……”
他说着说着,头慢慢垂了下去,声音也变得微不可闻。
当这个眉清目秀的男鬼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大半:“但现在我死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知道我的死讯。或许她已经知道了……”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如娘十分冷漠的问。
楚涛狠狠的吸了吸鼻子,“我担心她想不开,我想见她一面劝劝她。”
“如果她不听劝呢?”如娘又问。
楚涛沉默了很久,内心彷彿也挣扎了很久,最后他狠狠的咬看牙,硬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那就让她忘了我,然后重新爱上另一个人,好好活着。”
“宿鬼栈不是做慈善的。”如娘古怪的看着他,逐字逐句说的非常缓慢,“愿望的代价,都、是、很、大、的。”
楚涛点点头,“我知道,我听说过的。”
“交易成立了。”如娘抬手一挥,一个小木牌出现在楚涛手上。然后她指了指楼梯,“去吧,你的房间在二楼。”
楚涛抬脚越过门槛,走上了楼梯。童苒这才注意到,他从头到尾一直站在门外,一步都没有进来过。
童苒等他走后,才小声的问道:“为什么他之前不进来要一直站在门口跟我们说话?”
“因为他进不来。”如娘说,“没有得到我许可的鬼无法进入宿鬼栈。所以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那、那些翘躯也不行?”童苒问。
“废话。”如娘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童苒喜形于色,近乎谄媚的回答道:“好的,大佬。没问题,大佬。”看来自己还能在这里多留几天。
如娘白了她一眼,懒得再搭理,自管自的玩起了手机。奈何童苒是个闲不住的,也不玩手机,没事就磕巴磕巴桌上的茶碗,又去拨拉拨拉那盏煤油灯,就非得整出点声响来,像在刻意吸引家长注意的熊孩子,惹得如娘心头火起,怒摔手机。
“一整晚没个消停,你到底想干嘛!”
童苒不太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屁快放!”如娘瞪她。
“就是,那个代价是怎么回事?”童苒小心翼翼的问。
“宿鬼栈是和鬼做交易的地方,我帮他们实现了愿望,自然要收取报酬。他们爲了愿望所支付的报酬就是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如娘说。
童苒了然的点点头,又有些不解,忍不住插嘴问:“人活一辈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都成了鬼,光棍一条又有什么能交易的?总不能是别人烧给他的冥币吧?”
如娘被她打断,很不高兴的白了她一眼,“你这么能,怎么,猜不到吗?”
童苒讪笑,“我就是太好奇了,一下没忍住,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