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第一天，组长问小风，“用过电烙铁没有？”
“以前在大学里面做万用表的时候用过。”
组长拿过隔壁工位上的电烙铁和报废电路板，“那不用我教你了吧，焊一个试试。”
小风右手拿起烙铁，在松香里搓了搓，将烙铁头对准左手拿着的焊锡丝烫了烫，往电路板上一抹，一滴锡珠就做好了。
组长拿起来看了一眼，“差不多。”
然后给他拿了一个样品，几十个电路板，一堆电阻，一把烙铁，一卷焊锡丝，一小块松香，“按照样品的样子，把这些电阻焊上去。”
小风正要问怎么做，有人来找组长，他便放下东西走了。
小风拿起样品反复看了看，那上面两排电阻，弯弯的长脚，一个挨着一个。
再看电阻，那色环一环挨着一环，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分别，想起曾经对自己近视的担忧，他心里不禁忐忑起来。
迟疑了半天，他扭头对隔壁工位上全神贯注做着焊接的工友问道：“你好，这些电阻怎么区分大小？我色弱，怎么看它们都是一个样？”
工友是个女孩，长长的马尾辫，面容小巧，眉心中间一个红点。
她听了，忍不住笑道：“色弱是什么？不用分大小，它们本来就是一个样。”
小风说道：“我还以为它们不一样……这个怎样才能焊得这么整齐？”
女孩低头干着活，“我也说不上来，你自己看，我就是这么焊的。”
小风便放下东西，看她怎么折弯电阻脚，怎么插电阻，怎么焊接。
看了几个，小风便开始自己动手尝试。
电路板上两边各有一排电阻，电阻脚弯成整齐的U形。
费了好大劲，形状马马虎虎差不多，但是焊点就不如人意。
要么大了，要么小了，更头疼的是那焊锡老是粘在电阻脚上，拉得长长的，就是不成饱满的圆锥形。
正用烙铁头烫呢，一个从旁边走过的人来到跟前，喝斥道：“那样按着烫能行？电路板不给你烫报废了？”
然后拿起焊好的几个电路板，凑到眼前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没好气地说道：“焊点这么丑！这是焊的什么东西？第一天来吗你？”
小风低声答道：“是今天刚上班。”
“那你组长没有给你培训？这是做的什么东西？”
“没有，有人找他，他就走了……”
“那你就问问别人，别瞎搞！浪费东西！”
那人说完，急匆匆走了。
小风心里不是滋味，想了想，问道：“他是谁？”
女工见他走远，小声答道：“他是研发部的组长，你不要跟他顶嘴。”
“我也没有跟他顶嘴啊，本来就是第一天上班，也没有培训……那这个焊点怎么焊才好看？”
工友依然低头忙碌着，“你自己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小风奇怪，“知道怎么做，为什么不知道怎么说呢？”
工友问道：“你以前做什么的，不会用烙铁，怎么进来的？”
“我以前没做过这个，我是应聘研发助理的。”
工友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是大学生？我只读了高中，不像你们那样会说，我说不清楚……”
小风苦笑，“你看我像会说的人？”
“你左边工位上的也是大学生，他就很会说，今天请假了……你自己看吧，多练练，焊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吃过午饭，本来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但小风没回宿舍，而是来到了工位上。
他坐下，开了烙铁，看着右边的工友，“你怎么不休息？”
她依旧低头忙着，“我们是计件的，那就不休息了，反正也不困，你怎么来了？”
“我不会焊呗，来练练。”
小风好奇，忍不住问道：“你眉心那个红点，是真的，还是画上去的？”
“真的，是个痣，从小就有。”
“我怎么看着像画的？不大不小，刚好在眉心正中间，长的，哪有长得那么巧的？”
工友噗嗤一声笑了，“谁有那个工夫画它？它长得就是那样，我哪知道？每个人都这样问，我总不能把它去了。”
小风拿起电路板，“去它做什么，这样也好看，又不碍事。”
工友抬起头来，开心地笑着，“还好看，我都两个孩子了你信不信？我就说了，你们大学生就是会说，你看是不是？”
小风低头焊着电阻，“我又没瞎说，实话实说……”
工友笑着，不再说话，抬头看着小风手里的烙铁。
看了一会儿，她说道：“这样不行，容易虚焊，还有你的烙铁头不粘锡，氧化了，得这样……”
她拿刀片将烙铁头刮了刮，拿起焊锡丝，“锡珠这么大的时候你得赶紧把烙铁头撤掉，如果还有多的，你就这样……”
小风按她说的，试了几次，焊点果然好看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