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凉了,晚饭后一家人在地炉边烤着火。
老三将烤在旁边的袜子翻了个边,“老湖下午又说了让我和他一起出去倒铝瓢,这事儿到底行不行?”
三妹用火钳耙了耙柴灰,“去就去吧,反正附近这几个村的铝瓢都倒完了,加上他们几个都在做,这样分下来也没什么生意了……他们不是都会么,怎么偏偏叫你。”
老三答道:“应该是看中了我的手艺吧,虽然都是自学的,但他们几个倒的都不好,有的毛刺多,有的发黑,有的还一碰就断……我想自己一个人去。”
“那不可能,这又不是一个人能干得了的活,必须有个帮手,我又不能去,山上地里要干活,伢仔还要读书……”
停了半晌,三妹说道:“你就和他一起去吧,现在粮店也没多少活,加工费你们就平分吧,他不去,你一个人也干不了。”
老三盯着火苗子,没说话。
三妹又说道:“他不是也会倒瓢么,你们可以换着来,今天你倒瓢,他化铝和收钱,明天他倒瓢……”
老三连忙摇头,“那不行,我的工具齐全,去的话肯定是带我的工具,他不熟……”
“小风!小风!起床了!”
睡得正香,窗外的叫声响起。
闹钟总是不能准时响铃,为了早自习不迟到,小风让他同学每天早晨都来喊他。
虽然被子破旧,但床板上还垫着厚厚一层稻草,经过了一晚上,被窝还是暖和的。
而在旁边椅子上放了一夜的衣服裤子袜子鞋子,却是冰凉冰凉的了。
他抓住秋衣袖口,咬着牙,快速穿过外套袖子,又快速穿上裤子鞋袜,站起来甩了甩胳膊跺了跺脚。
暖瓶并不怎么保温,睡觉前倒入的开水,放了一晚上,也只是尚有余温。
他倒了一杯,一半用来刷牙,另一半倒在手上,在脸上抹了两遍,用干毛巾擦了擦,算是洗了脸。
同学已经催促了好几遍,生怕迟到,小风便关了灯,和他一起快速出了门。
来到外面的马路上才发现,大雾弥漫。
雾太大,前后左右全是朦朦胧胧白茫茫一片,往日里这个时候天空已有淡淡发白,如今什么都看不见。
两人的鞋底踏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噔噔声。
前面后面也传来脚步声,只是完全看不清那是谁。
“沙……沙……沙……”
走了一阵,前面传来大竹扫帚扫地的声音。
早自习六点半开始,小风他们一般将近六点十分出门。
每天的这个时候,就有一个老阿姨在扫街。
那个阿姨不管晴天雨天,都戴着一顶旧麦笠。
应该是她吧。
走得近了,小风看了一眼,扫地的人今天却没戴麦笠。
不由得又看了一眼。
那身影竟然有点熟悉……是……是三妹?
同学似乎也看出来了,扯了扯他的衣服,指了指扫街的人,嘴巴动了动,只是没有出声。
小风向前走了几步,那人移了移脚,两人擦肩而过。
小风扭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三妹!
三妹并没有发现他,专心扫着地。
走了几步,同学小声问道:“刚才那个不是你妈?”
小风竟然一阵耳根发热,支支吾吾答道:“不晓得……我也没看清……”
早自习上,同学们嘻嘻哈哈地读着英语,小风却心不在焉。
“之前不是听说扫地那个阿姨不走吗,怎么我妈今天在扫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