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站在周昱身后,将他打听到关于这件事的所有流言都一一告知,周昱却在听后笑了笑,这几位皇子的拉锯战随着陈斯南的死亡才真正开始。
周昱望着窗外的树木慢慢冒出春日的新枝,眼底不自觉闪过一抹深意,他摆摆手往宫里走去。
这么些日子未见陈绥,也不知她如今怎样了。
现如今朝堂前后的流言纷纷扬扬,宗正寺更是被某些顽固派踏了无数次的门槛,要求宗正卿去找皇帝在奉先殿前正血统。
右谏议大夫赵康毅却在此时于朝堂上谏言,皇室血脉不正、不容于玉牒内。
奉先殿历来是皇室祭祀祖先的家庙,里面奉着酆国的祖祖辈辈。
而宗正寺一般是掌管王室亲族的事务,为首的长官宗正卿一职位居从三品,一般由皇室宗亲就任。
谏议大夫掌议论,为言官,他此番一上谏,从者如云,朝堂上关于陈今安的身世一事就像炸开了锅一般。
“古曰,‘宗,尊祖庙也。’,又曰,‘祭则致其严’,陛下既要这般又能枉顾宗法?”而今的右谏议大夫赵康毅不过四十几,却生得两鬓华发,他慷慨激昂地进谏。
这朝堂上的议论,站在他身后劝帝王去查一查陈今安与陈绥的血脉正统的人并不少。
坐在高座的陈帝握住龙椅上的盘旋的龙头,目光落在这群大臣身上,无人为他亡故的小儿子陈斯南而伤怀,这出声上谏的人里只在乎礼法、真相以及太子是否刚正不阿。
可透过这群昏聩的朝臣,他看到的是另一个推手在背后默默地推动这一切。
随着朝臣的站队、弹劾,便又引发了另一场毫无硝烟的战争。
周昱走过一个角落,余光见得一侧有两个宫女和三个小太监正聚在一块闲聊,几个人都压着声音在说些什么。
“如今风声正旺说的是,十公主并非皇室血统而是那霍州富商祝家的女儿,可是我瞧十公主从小在宫里养着,如今也未曾因为九公主回来就被冷落呀。”瘦弱的小太监说着。
他身侧另一个瞧着有些见识的太监便摇了摇头,“可不是这么回事,倘若十公主当真不是皇嗣,而她背靠着祝家,太子殿下为了祝家的家产也不会苛待十公主的。”
“但是你怎知这十一皇子的事,旁的人便没有嫌疑呢?”一个小宫女皱了皱眉头。
站在小宫女身侧的另一个大宫女也露出几分不解,“这就难说了,如今太子殿下与七皇子联手杀害十一皇子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可到底还是无人能证实过十一皇子当真在六公主的宴会上离开又如何能证明六公主等人没有杀害十一皇子的嫌疑?”
资深太监皱了皱眉,“可我倒是觉着这风向全指向陈太子与七皇子,反而显得二皇子等人过于干净才更有嫌疑。”
“听说好似是那几些个官员都在说太子殿下要背靠祝家稳固太子之位,可明晃晃的都看得出,太子殿下一点儿都不着急还日日去内书院听学呢。”
另一侧一个从未开口的太监便说了,“不止太子殿下不着急,连朝堂上的方大人一家也未曾替太子辩驳,想来是不怕被查的。”
那小宫女却突然眼前一亮,出声发问,“莫不是此事从头到尾都不是太子殿下和七皇子做的,是六公主或者旁的那位皇子公主栽赃给太子和七皇子?”
听到这里,周昱以手握成拳轻轻咳了一声,几个人虽窝在犄角旮旯里,但还是让自己撞见了,难免不会有旁的人再经过,那不是叫人查了去?
几人听到声响纷纷头皮一麻不敢说话,那小宫女更是惊恐得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直到周昱离开,几个人才抖着身子悄悄赶着脚都离开了。
此一局,有趣得紧。
他踏入了德仪殿内,陈绥正坐在院子的秋千上,这个秋千是那时陈今安与祝儿说要立的,后来也当真被她二人叫人立了起来。
陈绥正巧抬起头来往向周昱,她眉眼一轻,看着少年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阿昱,你怎么还是这么瘦?”
面具下的人却将目光落在陈绥的身上,他皱了皱眉,反口问,“一一,你近来又做噩梦了?”
陈绥眼下的乌青尤为明显。
她握住秋千绳子的手一紧,又轻轻呼出一口气,“无妨、无妨。”
“做梦也好,我总归能多瞧几眼阿爹阿娘,你说是吗?”
周昱不再多说,只是望着少女的有些憔悴的脸,他心疼。
似带着玩笑般,陈绥又指了指自己,笑着说,“喏,这样的状态才像身在最近流言漩涡的模样呐。”
说完她自己却笑了起来。
“宫外我叫人盯着了,目前来看,确实有些收获,只是这个流言放出去,你可曾想要如何收场?”
听到周昱的话,陈绥从秋千上站起来二步快走到周昱跟前,眼底带着欣喜,“我就知道阿昱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