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旭眼巴巴地等着,终于等到疾风去而复返。
“怎么样,这次她总算收下了吧。”他满眼希冀地问道。
疾风恭敬答道:“太子妃收下了香露。”
还不等纳兰旭露出笑容,他又紧接了一句:“只是银蝶说,太子妃娘娘来那个了……暂时不能泡浴。”
纳兰旭:“……”
他当即阴沉了脸色,悻悻地一拂衣袖,哼道:“孤不信这么巧!”
顿了顿,他又说:“肯定是她记恨孤那日宠幸了薛良媛……那日孤原本打算宠幸太子妃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回想起那日的情况,他至今仍然稀里糊涂。
敲了敲额头,他感觉脑子还是不怎么清明。
从几何起,他脑子就好像蒙着一层纱,朦朦胧胧,云山雾罩的。
嗯,他记起来了。好像从遇到薛梦娇之后,他很快就上头了,然后一直处在一种打了鸡血般的亢奋状态中。
他心里眼里除了薛梦娇就再也看不到别的人别的事,只想无条件宠爱她支持她保护她,让她的美丽尽情绽放,让更多的人欣赏到她的美艳不可方物。
似乎这就是他新的人生目标。
那么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薛梦娇下头的呢?
似乎是他娶了楚卿之后,有了对比也就有了伤害。他终于发现自己迷恋的薛梦娇被楚卿衬托得浅薄又庸俗,根本上不了台面。
他娶楚卿之前,面对帝后对薛梦娇的追杀,他只有无能狂怒。除了宣布要陪薛梦娇一起死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保护她。
楚卿则略施小计就轻而易举就打消了帝后对薛梦娇的杀念,保全了薛梦娇的小命。
可是随着薛梦娇的危机消失了,纳兰旭对她的爱似乎也在慢慢消失。
楚卿陪着他一路南下,让他慢慢发现了她的诸多优点。
她低调淡然,从不喜欢出风头,可是她的实力令人无法忽略,她的光芒无人能够掩盖。
南下一路风雨兼程,大男人都苦不堪言,却从未见她叫过一声苦,也从未见她拖累过行军的速度。
到了淮河,她又充分展现出了她治理水患的惊人才华和熟练的处事手段。无论是营救雷辰还是罢免提拔官员,她可谓雷霆手段,毫不含糊。
纳兰旭对薛梦娇的感情飞速下滑甚至消失,他对楚卿的爱慕与日俱增。
龙门镖局大获全胜,凯旋归来之时,那晚他明明打算宠幸楚卿的,可是看到薛梦娇之后,又着魔一般把楚卿给抛到了脑后。
楚卿肯定伤心了。
但她的性子太内敛,不像薛梦娇那般张扬。她有什么委屈都习惯吞咽进肚子里,只为顾全大局。
纳兰旭想到这里再次对楚卿萌生怜惜之意,愧疚之心也油然而生。
“罢了,确实是孤负了她。”他叹了口气,道:“来日方长,孤等得起。”
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就不信她的癸水能来一辈子。
待他耐心等上七八日,那时看她还有什么理由推脱。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都特别的活跃。
太子南下治理水患立了大功,璃王南下连破茜原十四城,硬生生把自卫反击战打成了侵略战,把茜原国变成了茜原城,这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上奏表彰太子和璃王的折子雪片般呈到皇帝的面前,乐得他合不拢嘴。
他的两个儿子都这般优秀,怎能不让他龙颜大悦。
纳兰旭后知后觉:假如不是他亲自参与了治理水患,此时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璃王独领风骚了。
幸好楚卿极力鼓励他南下,她果然是他的福星。
君圣臣贤,朝堂上一派其乐融融。
然而每每这种时候,难免总有一两个刺头蹦出来煞风景——美其名曰“文死谏,武死战”!
自古以来武将血溅沙场,文人血溅朝堂。
朝堂上的几根大柱子,几百年来不知染了多少文臣的脑浆。对于“忠义”过火的文臣来说,劝谏昏君不成,当堂触柱而亡,是一种风骨和气节。
可惜当今皇帝圣明仁慈,从未独断专行。自他继位几十载,再也不曾有过文臣为了死谏触柱而亡的事件。
今日可能是个好机会。
卓刺史手持笏板走了出来,英勇无畏地当堂揭发道:“臣有奏本,弹劾璃王滥杀无辜!攻破茜原国皇都之时,下令屠城三日三夜。昔日的繁华都城如今血流成河,尸骸遍地,着实令人发指!我天盛自开国以来,以仁德服天下,断然容不得如此血腥屠戮的兽行!”
满堂寂静:“……”
这,不是公开的秘密吗?卓刺史非要说出来!非要说出来!非要说出来!
这家伙果然越老越耿直了。
皇帝脸色变了变,当即沉声问道:“爱卿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