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民不举官不纠而已,一旦皇帝和内阁想要追究起来,那还是很简单就可以查清楚这些事情的。
而且按照王直所想的,开征商税其实就是对天下商户重定税率,属于对朝政的调整,动作不会很大。
最重要的是,经商虽然赚钱,但是却只是这些人填补家用的补充部分,属于额外收入,不像他们手中的田地一样敏感,不会触及到他们的根基。
既然没有触及到根基,这些人就要思考,如果因为这笔银子和皇帝反目,那自己该怎么做?毕竟有错在先的是自己,只要朝廷将此事散播开来,那天下人绝对不会支持自己,如果消极怠工或者煽动百姓闹出什么乱子,那皇帝就可以将自己罢官夺爵,没有了官位,自己也不可能保住这些生意。
至于起兵造反?王直相信这些人不会这么做,毕竟不起兵最多丢了生意,身家性命还是无碍的,但是起兵的话,那可就是谋反大罪了,全族的身家性命都会丢掉。
朱祁钰出声问道:“王老爱卿打算如何做?”
王直便笑着道:“此事不难,只要陛下一道旨意即可。”
“什么旨意?”
王直回答道:“陛下不是想重新树立都察院的威势吗?如今正是个机会。”
“陛下只要命都察院严查官员经商之事即可。”
好吧,王直不愧为内阁首辅,算计起来也是熟门熟路的。
都察院被朱祁钰剥夺了监察风纪的权力,在京的监察御史们最近都有些垂头丧气,心里憋着一股火,等着找机会发泄出来呢,如果朱祁钰命他们严查这件事儿,那么就可以将都察院的这股火气宣泄到违纪官员的身上,顺带着还可以恢复都察院的监察风纪之权。
朱祁钰顿住,他已经听出来王直的意思了。
其实这事儿也是朱祁钰有些冲动了,大明朝中说白了也就都察院这么一个监察机构,六科那主要是针对朝廷政务的,和纪律监察没什么关系,朱祁钰原本想要剥夺的也是都察院胡乱伸手的权力,结果阴差阳错,将都察院监察御史们的工作积极性也给打没了。
朱祁钰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不能长久下去,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刚下旨没多久,现在就让他收回旨意,面子上实在是有些挂不住。
朱祁钰用手指敲着桌子想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王老爱卿,朕可以同意你这道旨意,但是朕不想做这等自扫颜面的事情,不知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
王直沉吟了一会儿道:“陛下,此事可这样做。”
“陛下可以先拣选一个家中经商的官员,臣找人在早朝上参他一本,然后臣会带人逼陛下下旨彻查,陛下迫于无奈,命都察院彻查这类事情,到时候臣再让王千之去一趟都察院,就说这是臣逼迫陛下给他们的最后机会,若是还胡乱弹劾,那臣就会建议陛下重立御史台,将都察院所有监察御史外放,再从吏部放出消息,外放的监察御史无功不得升迁,相信他们不会再因为一点小事和陛下闹了。”
朱祁钰在心中衡量再三,点头同意:“行,就按王老爱卿说的办,不过再加一条,让王文告诉他们,麓川刚刚平定,那面还有许多缺额,一个都察院都放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直点点头。
王直的这个主意对朱祁钰的影响不大,可以最大程度上消除收回旨意的危害。
首先,王直是内阁首辅,如今的文官领袖,以他的身份,的确有能力让朱祁钰收回旨意。
其次,王直启动的是彻查官员经商之事,按理来说本就应该由都察院来管,他还能借机向都察院的监察御史示好。
再次,王文去都察院和吏部放消息,也可以让这些人知道王文掌握着他们的仕途,彻查官员经商之事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所以必须要用心去办,谁敢玩忽职守,敷衍塞责,皇帝和王直绝对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朱祁钰也没有怪王直大惊小怪。
摊丁入亩,改丁口税为田亩税,这一招是直接针对天下地主的,王直身为内阁首辅,自然清楚这项政策面临的困难。
皇帝这是在和天下所有地主作对啊!
要知道,天下地主可不仅仅只有文人,还有武勋和藩王,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家里都是连阡累陌,跨州连府,数不清的田地。
皇帝直接对田地征税,那就意味着直接从他们手里抢银子,这些人怎么可能接受?
尤其是藩王是皇家的人,理论上是有皇位继承权的,而武勋又是大明军事力量的代表,手里握着大明绝大多数军队,这两个加在一起,那就有了造反的基础,而且还是名正言顺、实力雄厚的那种,真起兵了,皇帝想要剿灭起兵之人都费劲。
王直劝道:“陛下不可,若是改丁口税为田亩税,那就是和天下人开战,即便陛下您如今威望正隆,但是对上天下人,也没有赢的机会啊!”
朱祁钰却是皱了下眉头,道:“你慌什么?朕现在也是在和你商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