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见事情已经商议完了,起身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语气凝重地道:“皇儿,要小心,哀家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朱祁镇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边,朱祁钰收到了消息,孙太后果真是去南台看望朱祁镇了。
值得注意的是,孙太后将南台含元殿中伺候的宫娥宦官全都赶了出来,与太上皇朱祁镇密议了整整一个时辰,具体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朱祁钰安排的人也被赶走不许靠近,大太监金英亲自守在殿门口,谁都不许靠近。
孙太后一直是他最关注的几个人之一,不过孙太后经营后宫日久,目前朱祁钰的人还没有进入仁寿宫,只能在宫外洒扫的时候观察一下宫内的动向,暂时还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朱祁镇那面,是他监视名单中最新加上的一个人,朱祁钰在南台足足安排了十个人负责监视,没想到今天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实在是有些让人失望。
朱祁钰将手搭在桌案上,单手轻敲着桌面,思考着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整整一个时辰啊,他们能说什么呢?叙旧的话,也不用屏退左右,必然是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但是什么事情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呢?
朱祁钰突然想到,难道是自己这位大哥对皇位还没有死心,和孙太后谋划复位的事情?想来也就只有这件事才需要秘密商议了。
朱祁钰撇嘴冷笑,这件事纯粹是朱祁镇的痴心妄想,他如今的威望已经是最低了,全靠着皇家的身份才有现在的礼遇,等朱祁钰替他颁布了罪己诏之后,他那点身份带来的礼遇也就没了,到时候是圆是扁就全看朱祁钰的心情,老实的话,朱祁镇还有希望得个善终,要是不老实惹事情的话,朱祁钰免不了要拿起刀子捅他几下,留个全尸都是对太上皇身份的照顾。
想到这里,朱祁钰将王成叫了进来,吩咐道:“王成,你去让商辂起草一份罪己诏,就说太上皇自草原归来,见到了城外百姓的惨状,对于自己战败导致京城被瓦剌人围攻自责不已,特意下诏罪己,明发天下。”
“写好了,让他将诏书拿给朕先过目,然后朕亲自去找太上皇御笔朱批。”
王成领命而去。
这面朱祁钰在抓紧时间弄罪己诏的事儿,那面孙太后也没闲着,刚出了南台就派人去找了王直和胡濙,告诉二人罪己诏的事儿。
虽然朱祁镇策划了毒杀自己的计划,但是这件事并不是太着急,着急的是罪己诏,谁知道朱祁钰什么时候发布,若是晚了,朱祁镇再怎么折腾,也没有机会重登皇位了。
王直和胡濙二人得知此事,立刻就出了衙门,恰好在宫门外碰到,互相一打听,果真就是罪己诏之事,于是二话不说,联袂求见。
朝廷的二品大员求见,又不是晚上,朱祁钰没理由不见,他也不知道这二人为什么来求见,只以为是犒赏杨善等人的事情要他拿主意,便轻易放二人入了宫。
等二人进了大殿,朱祁钰面带笑容地问道:“两位爱卿因何事求见啊?”
“臣听说太上皇要下罪己诏?”吏部尚书王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朱祁钰收敛起笑容,对着胡濙问道:“胡爱卿也是为此事而来?”
胡濙点点头:“臣正是为此事而来。”
朱祁钰皱起眉头,问道:“两位爱卿从何处得知此事?”
“臣在宫门外听小宦官提到此事,感觉事关重大,特来求证,请陛下明示,是否真有此事?”王直没有出卖孙太后,而是将锅甩到了某个倒霉的小宦官身上。
相比于朱祁钰和孙太后的关系,一个小宦官的性命不算什么,王直心里没有任何负担。
朱祁钰看向胡濙,问道:“胡爱卿也是听小宦官提到的?”
胡濙还没回答,王直却是插话道:“是臣告诉胡尚书的。”算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朱祁钰没有说话,而是死盯着胡濙,等着他的答案。
胡濙自然不能卖了同僚,于是点点头道:“正如王尚书所言,他在宫门外碰到了臣,并将此事告诉了臣,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于是与王尚书联袂求见。”
朱祁钰无奈,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耍手段,真以为朕看不出来吗?不过无奈就无奈在这里,即便他朱祁钰看出来,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处置了他们。
朱祁钰点头承认了此事,道:“确有此事。”
“太上皇这一路回来,看到了京城外围倒塌的那些民居,心有不忍,不断自责,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不少,直言不应该北征瓦剌,不禁害了三大营的将士和数十朝廷官员,还害了京师城外的大明子民,心中愧疚,所以决意下诏罪己。”
“此事不可。”胡濙立刻道:“此次北征全是奸宦王振蛊惑,与太上皇无关,这是朝廷早已定下的说法,若是改了,于朝廷威信不利。”
王直也是劝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