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坛好酒坐在了孟流景身边。
“请你的。”裴清光将一坛酒推到孟流景面前。
孟流景调侃道:“这是对贵客在门外受冻的补偿吗?”
裴清光懒得答话,只朝孟流景挑了挑眉。
孟流景也不含糊,掀开红布拎着坛子就牛饮起来。
裴清光平日里是个甩手掌柜,前厅后厨的活计都是萦风和当扈盯着,因此她对酒馆来往的客人并不上心,之所以能认识孟流景还是因为一年前的春节——
每逢春节,裴清光都会拎上几坛好酒在后院的树下席地而坐,自斟自饮直到天亮。
与其说春节是团圆,倒不如说是对裴清光的惩罚。
这日夜里,孟流景端着酒盅误打误撞走进后院,正看到裴清光坐在树下井旁独饮,月色透过树梢的缝隙洒下,散碎的月光如一条汩汩的小河自裴清光身上流过,衬得她如一尾游走在水中的鱼。
仿佛感觉到了有人正以炙热目光试探,裴清光放下酒,抬眼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四目相对。
孟流景错愕一瞬,随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走到裴清光身边,背靠老树晃了晃手中酒杯。
孟流景:“一起喝吗?”
裴清光:“可以,但你能不能别靠在我祖坟上。”
孟流景:“”
孟流景苦笑着站直身子,将手中酒洒在树下,理直气壮地将空酒杯递给裴清光:“那你是不是该请我一杯?”
裴清光斜了孟流景一眼,随手拎起一坛酒递过去,孟流景皱了皱眉,却没拒绝,顺势抱着酒坛坐在裴清光身边。
那天他们什么都没有聊,只是沉默着抱着酒坛喝酒,裴清光是出了名的千杯不倒,孟流景只得硬着头皮跟裴清光一坛接一坛地喝,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裴清光才放下酒坛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裴清光回身关门时才想起院子里还有个一言不发陪自己喝了一夜酒的人,于是探头嘱咐道:“公子请便。”
孟流景随意点了点头,直到眼前的房门关上才卸了力瘫靠在树上,待了好半晌才慢吞吞起身,身形摇晃如船行波面,一步一摆地向外走去,将要踏出门去却又折返,在树下放了两锭银子作酒钱才放心离去。
自那以后,孟流景成了酒馆的常客,起初是正午就来,后来听其他客人聊起,得知裴清光往往傍晚才回酒馆,便改成了傍晚登门。
裴清光是个洒脱的,常请孟流景喝酒,却从不打听他的身份,甚至相识一年多都没喊过孟流景的名字,只是跟着萦风一起喊他孟公子。
回忆至此,孟流景突然觉得有些乏味,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裴掌柜,我叫孟流景。”
裴清光被突如其来的自报家门搞懵头,端到嘴边的酒不上不下,心底莫名生了不自在。
“总喊孟公子多生分啊。”孟流景像是没看出裴清光的窘态,眼含憧憬望着她。
“哦。”裴清光点点头,将手中酒与孟流景手中的酒坛碰杯,仰脖灌了一口。
“裴掌柜呢?怎么称呼?”虽然孟流景早就知道裴清光的名字,却还是想听裴清光亲口说出来。
“裴……”
裴清光正要答话,却被后院传来的一阵巨响打断。
孟流景失落地瘪了瘪嘴,正准备追问,裴清光却突然气势汹汹起身,朝后院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