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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如此,周景淳身亡后,萧明宓承受不住打击,选择了自尽,东宫所有人悉数遇难。东宫里的一些宝贝也被她顺理成章地带走了,那是隆武帝作为对她潜伏在周景淳身边当探子的报答。
荣泰长公主冷冷一笑,无论如何,她已是人上人,没有谁为难得了她。
荣泰长公主府里凭空多出一笔财富的事情,显然没有瞒过隆武帝的眼睛。
彼时,隆武帝正召见尤少卿过问官员捐粮一事,在聊到此事时,隆武帝轻笑,似有一丝叹息,“朕的妹妹任性惯了,有时候难免做事糊涂,不够周全。”虽然没有一句敲定有罪,但字里行间隐约透着一股不悦。
也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就没有什么不属于帝王家的,隆武帝尚且拿不到这些东西,凭什么就到了荣泰长公主的手中?
虽然那笔财富,严格来说还是他故意留作封口费的 。
“长公主受陛下眷顾,手头不缺银钱,她一向敬重陛下,想来陛下也是顾念手足,多有亲近。”
尤少卿并未流露出对此事的看法,反而客观公正地点评了这件事。
不偏不倚的态度成功取悦了隆武帝,隆武帝道,“荣泰当初就和朕走得近。”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凡是老人,谁人不知荣泰长公主当年被敬文太子解围后,便一直跟东宫来往紧密?若不是周景淳死于非命,不准提及,想来,荣泰长公主也该是有着不一样的地位了。
尤少卿垂眸,掩住眼里一闪而过的讥诮 。
“官员捐粮的事情,还需爱卿多多操劳。”
隆武帝不愿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谈下去,转而聊起正事。有萧言白尤少卿帮忙,哪怕是烧毁了粮草,众志成城下,运往前线的粮草也是不成问题的。
“是,陛下。”尤少卿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后退下办事去了。
在转身时,隆武帝突然问道,“尤爱卿可知晏修?”
晏修,这个尘封十六年的名字再度被提及, 还是从一国之君的口中说出来,这种震撼可想而知。
尤少卿背脊挺直,神色未变 ,他那张戴了面具的面孔于日光斜照下镀了一层光影,似真似幻,看不清尤少卿的表情。
“威武大将军曾威震四海,臣年幼时有所耳闻。”
尤少卿平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然而这一次隆武帝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盯着他的背影,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你的姑姑是晏修的夫人,算起来,你该叫晏修一声姑父。”
一句姑父,像是开启了过往的记忆一般,往昔岁月一幕幕袭来。
尤少卿转过身来,朝着隆武帝屈膝一跪,“臣不敢当,虽为尤家公子,可姑姑去得早,从未接触,这句姑父,臣实在是不敢。”
晏修以投敌叛国罪被杀,寻常人怕早就撇清关系了,过分的也有可能落井下石,偏偏面前这个少年郎,只字不提晏修有何过错,仅仅一句不熟一笔带过。
这一点有些出乎隆武帝的意料。
“你认为晏修是什么人?”隆武帝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尤少卿。
尤少卿到底跟晏修有着一丝关系,若他想给晏修求情喊冤,隆武帝心底腾升起一丝恼恨与杀气。
尤少卿浑然不觉隆武帝的心思 ,只一字一句道,“晏修当年御敌立功,保卫大雍,劳苦功高,朝廷褒奖,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他以投敌叛国罪被朝廷问罪,此乃朝廷赏罚分明,自有论断。而臣只觉得,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人臣子,当尽职尽责,恪守本分,不偏听,也不欺民,问心无愧。臣对晏修知之甚少,无法判定晏修是什么样的人,无法欺瞒陛下,望陛下宽恕臣的无知。”
尤少卿低垂着头,做足了恭敬臣子的姿态。
隆武帝探究了半晌后,缓缓开口,“少卿所言,颇为新鲜。”
别的不说,最起码比那些急着给晏修定罪的谄媚小人强不少。
隆武帝固然不喜晏修,也不喜欢逢迎上意、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径。
“尤少卿,你是聪明人。”
隆武帝笑了,这个人确实是可用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