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微的眩晕感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比熟悉的景象。
然而片刻之后,眼前清晰的景象逐渐在马踏天眼中又变得模糊起来。
景色变模糊并不是经历了传送阵的后遗症引起的,而是小马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尽管马不停蹄,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落地的前一刻,小马看到奶奶的双眼突然睁开,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她缓缓地、用力地抬起一只手,在大黄头上摸了摸,又在肥猫的大脑袋上摸了摸,最后放到空中,来回晃动。
那轻柔的动作,像是在试着抚摸小马的脸,又像是在和小马做最后的道别。
片刻之后,奶奶的手重重跌落到床上,脸上的微笑永远被定格。
随后小马听到了大黄嘴里发出“呜呜”的哀鸣,听到了一旁的林杏儿、牛牛和巧儿发出的惊呼,看到了肥猫不再迷糊深邃的双眼。
“奶奶,您就忍心将小马儿抛下吗?小马儿就要到家了,您连这么一点时间也不留给小马儿吗?”
尽管落阳这边传送阵的维护之人早就得到了学院的通知,但他从传送阵里看到小马的一刻还是吃了一惊。
他从小马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哀伤和滔天的恨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成为点燃那滔天恨意的导火索,让那股力量转化为滔天的杀意。
小马突然不想回家了,他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
家,那个曾经充满温暖与欢笑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他心中的一片阴影。他害怕,害怕一旦踏入那扇门,就会面对一个无法逃避的现实——奶奶真的永远离去了。
他的脑海中,奶奶的笑容依旧清晰,那双温柔的手,曾无数次抚慰他的心灵。但现在,这一切似乎都在渐行渐远,就像是一场梦,醒来后只剩下空洞的回响。小马的心,被这份即将失去的恐惧紧紧攫住,他害怕,害怕回家后,那最后的温暖也会随之消散。
他知道,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但那份恐惧却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心,让他无法迈出那一步。他渴望时间能够停滞,让这一刻成为永恒,让奶奶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他的记忆中。
小马漫无目的走在落阳城中,一遍又一遍。
小马的脚步,如同孤独的鼓点,在落阳城的石板路上回响。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拉长,显得格外孤寂。每一步,都似乎在诉说着他心中的无尽哀愁与深沉的恨意。这股情绪,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至四周,让原本喧嚣的街市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
人们在小马经过时,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与同情。小马身上的哀伤,沉重得仿佛能将空气凝固,而那股恨意,又强烈得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让人不敢靠近。城中的居民,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宗门弟子,都感受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气息,他们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成为引爆这尊杀神的导火索。
宗门的大门紧闭,平日里的练武声、谈笑声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城内的一切活动似乎都停滞了,人们躲在家中,透过窗户的缝隙,偷偷观察着这位行走的哀伤。他们知道,小马的心中承载着巨大的痛苦,而这痛苦,随时可能转化为毁灭的力量。
不知不觉,已经是小马第三次路过东门街霸王餐酒楼了,掌柜老王几次都想出来拦下小马,问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都被店里的江湖人士给拦下了。
“老王,这个时候不能出去,此刻的马匪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一点小小的刺激都可能让他暴走,暴怒之中的马匪能够带来的灾难是不可预估的,让他自己冷静下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老王无奈地摇摇头,一脸落寞。
在小马的脚步第三次踏过一条昏暗的陋巷时,变故陡生。
一声“吱呀───”划破了沉闷的宁静,,一扇斑驳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内部猛地拉开,从那扇门中,冲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小女孩,她的头发扎成了两个俏皮的羊角辫,随着她的奔跑而跳跃,像是两只活泼的小兔子。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麻布衣服,虽然简单,却透着一股纯真的气息。
小女孩手中紧紧捏着两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那糖衣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在小女孩冲出那扇斑驳木门的瞬间,门后随即显现出一对夫妇的身影。他们的动作凝固在半空中,如同被定格的画面,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想叫却又不敢出声,想追却又不敢踏出大门一步,满脸的害怕绝望之色。
“小马哥哥,妞妞请你吃糖葫芦,妞妞现在每天都能吃到糖葫芦了。”
小女孩冲到小马面前拦下他,伸手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了过去。
小马猛地从无意识状态中惊醒,低头一看,发现面前有个小女孩,手中举着两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那模样是想要送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