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娇儿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点点头与沈鹤低语了几句后,随着宫婢前往英华宫。
甄嫔乃一宫主位,英华宫内并无其他嫔妃居住。
穿过长廊后映入眼前的便是朱红色的宫门,门口伫立着两个小太监,见到她身边的婢女恭恭敬敬喊了声:“翠微姐姐。”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有几名宫女正在打理。
翠微领着姜娇儿往主殿去,室内一片幽静,小轩窗漏进来的日光在重重帐幔下显得疏疏杏杏。
地上铺着五福献寿的绒毯,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青白釉梅瓶,斜插了几支海棠花,正堂用一架便于翡翠百鸟朝凤的檀木屏风隔开。
整个主殿透着富贵、华丽,足以可见甄嫔在文康帝心中的重要程度。
她懒散的靠在椅子上,隔着一扇屏风姜娇儿向她行礼叩拜。
甄艳茹抬了抬手,宫婢撤走了屏风,她坐直身子向姜娇儿看来。
充满了威严的目光打量着她,姜娇儿不禁感叹,这吃人的皇宫果然是改变人的地方!
犹记得回京述职那年在国公夫人的宴会上,甄艳茹还替她出头,那般肆意潇洒的女子如今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脸上的稚嫩和肆意都不见了,只有端庄、高贵和藏在美艳容貌下的算计。
她风情万种的抬手,“你与本宫也是旧相识了,起来吧。”
“多谢娘娘。”姜娇儿起身,有婢女看座。
她坐下后甄艳茹也没急着开口,只是打量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算算咱们也有两年没见了,你没怎么变,倒是本宫老了不少。”
“娘娘美艳如旧,岁月没有留下痕迹,只给您添了沉稳和气质。”
甄艳茹低笑:“我以为你不会对我这么生疏。”
“不是生疏,只是尊卑有别。”
“臣妾永远记得娘娘的恩情。”
姜娇儿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提醒着甄艳茹她没有忘记甄家出手相救沈云升的事情。
甄艳茹摇了摇头,微不可见的叹息一声。
姜娇儿眼眸微动,试探出声:“不知娘娘今日召见臣妾,所谓何事?”
甄艳茹见她主动提及,朝着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几个婢女相继退出,将房门关上。
“王妃,眼下无外人,你我二人无需见外,我知王妃是性情中人,我是如何性子王妃也深知。”
她没有自称“本宫”而是“我”。
姜娇儿便明白,甄艳茹这不是以甄嫔的身份在和她说话,而是以甄艳茹的身份,以她们往日那点情分。
甄艳茹帮过她两次,一次是她仗义出言,一次是她救了沈云升。
这两次,都让姜娇儿欠下了人情。
于情于理,她都该还。
如今甄艳茹以“我”自称,自降身份,便是有事相求了。
“娘娘想说什么?”
“八位藩王进京,十二位世子郡王搅得京城满城风雨,如今人人都知道将来的储君会在这十二位之中诞生,人人都想抓住这个机会,我也不例外。”
“一如宫门深似海,从此再无回头路,我必须尽早打算,我无子嗣傍身,若陛下出现意外,我便活不了。”
“可若是我能扶持未来帝王,便能让我活下来。”
“姜娇儿你知道的,进宫从来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天高海阔是自由肆意,是这该死的规矩和噩梦选秀,毁了我。”
甄艳茹声音有几分哽咽,眼眶泛红,但终究没有落泪。
“我只希望日后能活着,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姜娇儿眼眸颤动了几下,神情复杂的盯着甄艳茹,“你想让我……”
“你可愿从中选一个认我做义母?”甄艳茹截断她的话询问。
“娘娘,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云升和知宝愚钝,在御书房内表现不佳,不得青睐。”
姜娇儿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出声。
“你和琼州王的孩子怎么会差?你不用拐着弯拒绝我,且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
甄艳茹倒不在意她的态度,摆摆手身子往后靠,红唇轻启:“你知道陛下为何没有子嗣吗?”
姜娇儿瞳孔一颤,慌忙跪下。
“臣妾不敢妄议!”
她可不想听见什么宫中秘事,引来杀头大罪!
“不用动不动就下跪,我说了这里没有外人,更何况以你的聪慧怕早就猜到了。”
“太医多次为陛下检查,陛下恐怕身子不行了。”
“我打听过很多次,但没打听出什么来,不过越是瞒得密不透风,就越有问题。”甄艳茹讽刺地笑了笑。
皇帝身体抱恙事关子嗣,太医院的人就是查出来也不敢说。
甄艳茹跟着甄平远在大理寺耳濡目染多年,稍稍推敲便能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