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娇儿声音冷厉，一把将沈云升护在身后，沈知宝和沈小甜也挡在他跟前。
大太监目光变得尖锐，不再和颜悦色，冷着脸道：“王妃这是要抗旨？”
“公公莫要误会，娘亲只是舍不得我。”
沈云升拍了拍沈知宝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从几人身边掠过来到大太监面前，“公公，劳您辛苦去吃盏茶，我再和爹娘说几句话。”
沈云升贵为郡王，却向他低声细气，大太监神色缓和，扬了扬手：“劳郡王稍快些，陛下可还等着。”
沈云升点点头，看着大太监带着人去了偏厅，他才道：“娘亲，爹爹，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决定的，已经无法更改了。”
“陛下必然要留下一人，与其是大哥和小妹，不如是我，至少我比他们要更成熟一些，也能应对自如。”
姜娇儿红着眼，“不行！”
“娘亲，您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陛下早就猜到你们想做什么了，所以才事事领先一步！”
“他就是要让你们知道，他才是君王，他做的决定不可以更改！”
沈鹤揽过姜娇儿，“云升说的没错，事已至此，无法更改，与其想办法改变不能改变的现状，不如多给孩子留些后路。”
姜娇儿咬着下唇，眼眶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她的嘴唇在极力压抑着颤抖：“好。”
她的声线很不稳，就像在空气中刻画下斑驳的笔触，明明是羽毛般的质地，却令她如刀劈斧砍般疼。
圣上只是下旨让他进宫伴读，没说要住在宫里。
大皇子有自己的府邸，每日从御书房下学后是可以回府邸的，那沈云升也是一样，可以继续住在琼王府。
“琼王府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为你所用。”
“这是万合钱庄的腰牌，娘亲在里面存了一笔钱，必要时你可以随意支配。”
“万汇居和娘亲名下的产业的掌柜们，都是娘亲亲自挑选的，你可以放心的用。”
“他们的消息很灵通，有需要你可以去找万汇居的掌柜。”
沈云升点头，接过姜娇儿递来的腰牌，“多谢娘亲。”
“你身边缺少两个保护你的人，爹爹已经安排好，他们会在暗中保护你。”
“这个，拿着。”
沈鹤给了他一根食指长的短玉笛和一块银质的玉牌，短玉笛是实心的，吹不出声响来，玉牌上面写着“黑铁”两个字。
“爹爹在京城留了探子，若有需要可凭玉笛联系，你只要去城郊外的茶铺子露出玉笛，自然会有人联系你，但切记，不可轻易使用。”
“孩儿明白。”
“黑铁军你是知道的，一共十五人，是爹爹亲自培养出来的，全留给你，必要时为你杀出一条生路没有问题。”
沈云升瞪大眼：“爹，这些人给了我，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你爹爹原本的计划就不止这十五人，黑铁军的人数还会持续增加。”
姜娇儿安慰他，沈云升闻言点点头。
“哥哥，小甜也没什么能给你的。”沈小甜上前，递上一个檀木盒子，里面装的正是当初被误认为蛊虫的那只药虫。
“这只药虫能解百毒，治百病，还有这个。”沈小甜取下自己的香囊给他，“这里面是我自己配的毒药，一共三种。”
“红色是剧毒，只需一点就能毙命，绿色的是迷药，蓝色的是假死药。”
“谢谢小妹。”沈云升揉了揉她的脑袋。
沈云升来到姜娇儿和沈鹤面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朝着两人深深一鞠躬。
“孩儿，拜别爹娘。”
姜娇儿红着眼，伸手想要去拉他，沈云升却后退了一步，朝着姜娇儿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娘亲，爹爹，大哥，小妹，一路平安。”
……
琼王府门前，停着三四辆马车，丫鬟小厮频繁进出，将东西装箱。
王府里笼罩着一层阴霾，明明是要回琼州的喜事，每个人脸上却都露不出笑容。
姜娇儿坐在房间里，将沈云升的衣服折叠起来递给翠萍，吩咐道：“这次回来的时候只带了冬衣，夏衣和秋衣需要重新置办。”
“你晚些时候跑一趟裁缝铺子，让人做几套衣裳回来。”
“奴婢明白。”
“王妃，您也别太难过了。”翠萍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没有经历过为人妻为人母，无法共情于姜娇儿。
她只知道，即便是她看着沈云升被迫留下，心里也不好受，就更别说王妃了。
姜娇儿摇了摇头，“我没事。”
心里自然是难过的，但云升说的没错，文康帝只是想要一个人质，是小甜还是云升对文康帝来说都没有区别。
翠萍不知该怎么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