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人眼睛简直要长到头上去了。
沈信安脸色骤然变冷,右手下意识去摸腰间的佩刀,虽然没有拔刀,但他握刀的手紧绷着。
沈鹤面色冰冷,萧衡也冷眼看着那人。
刑部的小官,脸上带着几分讥诮:“沈将军,萧将军,二位百忙之中还抽出空来皇陵,可见很上心了。”
萧衡骂骂咧咧地上前来:“陛下吩咐下来的差事,你还敢疏忽?”
那小官先是脸上出现了夸张的讶异神情,接着又笑了。
“萧将军,你莫不是在和下官装傻,海将军这个案子呀……它能这么大张旗鼓地去办吗?”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沈鹤身上。
萧衡哼一声,抬脚踹在他们喝酒的桌子上
“就你们这样人,心眼子不是一般多,老子不管其他的,案卷拿来!”
他也不想喝对方商议交接了,只是知道刑部手里有些关于本案的案卷。
那小官笑了笑,不再言语,用手指了指角落的箱子:“请便。”
沈信安去抱箱子,沈鹤看了一眼屋内横七倒八的官员,转身出去了。
箱子里放着些陈年书册,萧衡翻了几本没看出来什么,沈信安却自小接受的就是世家教育。
他十分敏锐地看出了些问题:“将军,海将军的陪葬品记录已经不全了。”
当初海将军全家都战死沙场,一具尸体都不曾抢回,如今那墓里头就是衣冠冢。
太祖在天下平定之后,又重新论功行赏之后,封了海将军的谥号。
至此,才着人开始修海将军的墓。
他的陪葬品也是太祖皇帝赏赐下来的,在最初海将军死讯传回来的时候,礼部曾经初次拟定过。
而后天下平定,功臣论功行赏,又赏下来些许。
但是现在,找不到那些陪葬品的记录,或者说不全。
而那箱子里的案卷,又是从皇城里找出来的。
所以这案子,就注定不好办。
怪不得那些刑部那小官会是那样的态度。
“那咱们还追吗?”
不过也是,记录在册的都不全,追回来多少算多少吧。
沈鹤点了个头:“我去看看,你们先把在册的陪葬品找出来。”
沈鹤说完,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自己又驱马去了别处。
皇陵附近都还泥泞着,马蹄声来到了海将军的墓附近。
这场雨下得很大,皇陵还定时有人修缮,海将军连个后人都没有,所以坟墓不仅塌陷严重,这一片荒草也早就掩盖住了坟墓大门。
沈鹤挥刀,一大片荒草被他清理干净,露出了被爬藤缠绕的高大墓碑。
又费了会儿功夫,这才把墓碑的模样完整的露出来。
上面写的,是海将军的生平。
听说给海将军写墓志铭的,是他的至交好友。
这墓碑上写的海将军的生平,的确是用旁观者的视角,但在最后却是用海将军自己的视角,让人觉得怪异。
前半生,海将军起于微末,奋斗流血半生,立下赫赫功名,儿子与妻子皆是不畏生死,心有大义的人。
这是海将军的好友对他的称颂,可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海将军自述,他说他对得起天下,对得起陛下。唯一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通篇盖世之功,然而看到最后却只让人觉得怅然和遗憾,甚至还有些茫然。
大概,连海将军自己都不知道他的人生究竟成不成功。
沈鹤一时喉头微涩,呼了一口气,同样都是鏖战沙场的将军,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
边关如今还算平静,家人也安好。
但是,他亦知道,平静的表面还有暗涌而来,不可预见的危险。
可活在当下,他已然很珍惜。
沈鹤又把墓碑附近的荒草清理干净,上了一炷香。
回去的时候,沈信安把陪葬品都找了出来,并不是所有都被盗墓贼偷走了的,好些他们带不走。
沈鹤让人誊抄了一份就回去了。
姜娇儿总觉得今天的沈鹤有些奇怪,有些黏人。
可当她看着对方一米九的大个头,身子壮得好像头牛,那张脸也刚毅的不像话。
她又觉得自己是错觉。
直到睡下,沈鹤破天荒地只静静搂住她,等了一会儿,他也没睡着。
对方黏腻灼人的视线也不曾消失,姜娇儿忍不住抬头:“怎么啦?一天都怪怪的。”
沈鹤仿佛早就知道她要开口一般,语气温和:“今天去查海将军的案子了。”
“啊,不好查吗?”姜娇儿有些担心。
沈鹤却笑了笑:“怎么会,那些盗墓贼留下的线索很好侦破。是我今天看了海将军的墓志铭。”
他说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