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娇儿听他这话,笑了。
“我倒要听听,在周大人眼里,我到底怎样了?”
周奕淡漠地瞥她一眼:“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沈夫人也一样。”
“周大人不是三皇子的人吗?我如今帮衬着越贵妃,你该高兴才是。”
姜娇儿盯着周奕的脸,仔细观察,总觉得他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周奕轻晃了晃脑袋,目光也不知道落在何处,轻声道:“是该高兴,但本以为沈夫人对这些利益纷争毫无兴趣,没想到也站了队。”
姜娇儿这才回过味来。
感情他是因为自己“攀龙附凤”而感到失望啊?
她忍不住讽笑一声:“周大人好双标啊,允许自己站队不许让人站队?允许自己追求利益不许别人也为自己考虑?”
周奕一听,竟有些急了,压着声音道:“周某拥护三皇子,并不为自己,而是觉得三殿下更适合……”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亲近越贵妃,就是为了自己?”
周奕一怔,旋即垂下头。
的确,他看到那块令牌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姜娇儿看上越贵妃在后宫的地位,和她背后煊赫的母家。
况且聪明如她,一定看得出来,皇帝不喜中宫。
太子性情敦厚儒雅,却魄力不足。三皇子杀伐果断,英勇豪气,自成年后帮陛下处理过淮南水患、渭中时疫,颇得民心。
而太子自小便被皇后在宫中悉心培养,因皇后母家只是次等世家陈氏,故而她特早早就为太子求娶了江左世家之首蔡氏女为太子妃。
因此,太子与各大世家交往密切。
但是,为君者,得民心最重要。世人痛恨世家权柄滔天,世家子弟入仕容易,寒门难以出头。
对世家权力的削弱,乃大势所趋。
届时,三皇子民心所向,想坐上那个位置也不难。
当时他替三皇子向沈鹤抛出橄榄枝时,就是觉得他们夫妇是聪明人,一定看得清局势。
可没想到沈鹤谁也不站,保持中立,孑然自身。
但姜娇儿就未必了,她既然帮越贵妃办事,一定是变相地替沈鹤谋求后路。
“越贵妃为人心善,眼界开阔格局宽广,我喜欢她,所以帮她,不行吗?”
姜娇儿一脸坦然,眼神清澈坚定,丝毫看不出任何私心。
周奕愣了愣,旋即低下头,有些愧疚:“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旁人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他是不信的。
可姜娇儿说,他莫名就信。
因为总觉得像她这样的人,像骄阳,不会作伪也不屑作伪。
拓跋洪允是敌国要犯,所以被关在一间单独的牢房里。
因为西凉与中原局势尚未明了,中原还需他作筹码,所以周奕不曾叫人苛待他。
因此拓跋洪允戾气很重。
他一见到姜娇儿,立刻扑过来:“姜娇儿,你还敢过来!”
“你陷害我!我要让你和沈鹤不得好死!”
姜娇儿望着他怨怼的模样,面色淡淡的,甚是近前了一步。
“我陷害你?设局妄图篡国的不是你自己吗?再说了,你现在拿什么让我和将军不得好死?”
“你!”
拓跋洪允气得鼻子都歪了。
“放我出去!要是我君父知道你们这么对我,一定会大举挥兵攻打中原的!”
姜娇儿理理袖子,慢条斯理道:“放心,不用你说,沈鹤已经带着镇北军去打了。”
拓跋洪允一听,愣了愣,随后竟不说话了。
姜娇儿疑惑,看着他。
“你难道不担心吗?”
拓跋洪允回到石床上坐下,嘴角似乎带着笑。
“担心?我觉得你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沈鹤也去了?哈哈,那你还是赶紧向你们的神祈祷,他能活命吧!”
姜娇儿的心突突一跳。
拓跋洪允的自信太反常了,难道说西凉真的藏着什么后招在等着中原吗?
可她面上却丝毫不显,轻飘飘地道:“我的丈夫,我自然会担心的。不过,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们以你为筹码,要挟你君父投降,你君父竟然说,宁可你牺牲,也不让西凉一寸国土。啧啧,你说我要是现在把你杀了,他也不会在乎吧?”
拓跋洪允身子一僵,姜娇儿的话像石头一样深深砸向他的心。
那个人对他说过的话,再次在耳边回响。
“你君父有三个儿子,即便你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可别的也不差,你以为他会为了你放弃整个西凉吗?”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二弟拓跋与城虽然傻乎乎的,但君父完全可以为弟弟寻找几位忠诚又得力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