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起元这个看似荒唐的决定,如同扔了颗定时炸弹。群臣皆惊却不敢言语。
宁知韫知道解释无用,一句辩解的话也没说,只是轻搁下酒坛,跪在地上。
面部严肃之中携带着半丝微妙的苦笑,“陛下,您当真要为臣赐婚?”
傅起元道:“君无戏言。”
“浔南。”他态度忽然和蔼了许多,“你今年也十有八九了吧?”
忽然换了表字唤他,宁知韫微微愣怔出神,片刻才反应过来,“回陛下,今年十九。”
“你父母皆亡,皆是为傅家的江山社稷。朕今日想代行其责,为你赐婚,也算了却他们一桩心愿。”
“陛下怕是不知。”宁知韫狭长眼尾荡开点笑意,“臣父母之愿,唯臣能与心爱之人相伴。”
“二皇子文韬武略,臣自觉配不上殿下,还请陛下应允臣另择良配。”
话已到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傅起元也不好再“强买强卖”“那你可有心仪之人?”
“回禀陛下,臣确实已有心仪之人。”宁知韫眸光轻动,“且就在这大殿之中。”
话落,他甜情蜜意的目光当众落在了傅屿川身上。张口就扯:“众所周知,臣喜欢宁王殿下。”
一声不敢吭的群臣又是一惊,就连傅屿川也呛出声,无辜地稍稍睁大双眸。
“这……宁王啊……”隋雍帝面色为难,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为二人牵线。
太子傅云辰立即坐不住了,当即跪在傅云寒身侧,“父皇,万不可许七弟于靖安将军!”
隋雍帝自然也不愿。傅屿川是先皇后嫡子,在未立储君之前,便是众望所归。
现在虽已立下储君,但某些人依旧贼心不死。此婚事若是成了,宁知韫及他麾下漠北铁骑,说不准皆会成为宁王最大助力。
万万没想到,事情竟阴差阳错地发展成了这样。
隋雍帝眼看局势愈发不可控,正欲装醉推辞,此事明日再议时。
“臣今日在此,想向陛下求一道赐婚圣旨,望陛下成全!”宁知韫偏不退让,步步紧逼。
傅屿川面红耳赤,对此事毫不知情模样,从始至终没有插过一句话。
他瞧上去很乖,似乎无论父皇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无条件服从般。
隋雍帝脸色可不好看,黑得跟天边压城的乌云般,亦有风雨欲来之势。
“这老七……宁王是先皇后唯一子嗣,朕实在不忍擅自强迫了他。此事还需问他意愿。”
宁知韫毕恭毕敬,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仿佛是真心求娶,而不是蓄意报复。
“陛下,臣知殿下身份尊贵,才貌绝佳,玉树临风,惊为天人,臣望尘莫及,更难以站在他身侧。”
皆以为他要就此放弃,所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谁知他话锋一转。
“臣愿以漠北铁骑兵符为聘礼之一,向陛下求娶宁王殿下!望陛下看在臣赤胆忠心之面,成全臣愿!”
众人才松开的拳头,又紧紧攥住了,捏住了一把冷汗。
傅起元被兵符炸的站了起来,幸能控制面不改色,如老父亲般关切地问:“靖安,你当真铁了心,要宁王?”
“陛下。”他乌木般漆黑的双眸中,似乎映着漠北的雪地,虽冷又坚定。
又若北境的猎鹰,那双眼死死盯着猎物,千难险阻也绝不松口。
“臣别无他求,唯要宁王殿下。”
寂静中,他冷静的声音伴着微冷的夜风,犹如一支冷铁寒箭,射入傅屿川心脏。
那颗心破碎,鲜血淋漓,非但不死,却跳动的更加欢愉,猛烈。
他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
死在不能为他控制的宁知韫手上,死在停不下来的心悸之中。
傅屿川注视宁知韫侧脸,轮廓锋芒毕露,带着冷冽寒戾的攻击力。
“陛下,臣要宁王殿下。”见傅起元愣神,他铿锵着语调再重复道。
傅屿川才垂下眼帘,又重又急地吸了口气,宁知韫这人还真是颗乱跳的混球。
他不为所控,做出的举动总是叫人意想不到,地痞流氓作风。遇上他这人,这次是真的“难逃一死”了。
将边境兵符收回皇室手中,是父皇一直以来的心愿,眼下机会递在手前,他不可能不抓。
对父皇来说,不过是卖掉一个儿子罢了,这买卖划算得很。
不出他所料,傅起元将目光转向他,假意询问:“川儿,你如何看?”
“靖安将军对你情根深种,散尽家财向朕指名点姓地要你,你对他可也有想法?”
众目睽睽之下,傅屿川那套人畜无害,任人摆布,纯良无害的小白兔模样,还得装下去。
他起身拱手,冰棱般锋利清透的眼底,赫然晃出一线既野且傲的弧光闪向宁知韫。
如两极分化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