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母后,怎么样啊?”傅云辰满脸焦急,紧紧抓住皇后的手。
“吾儿莫急。”她面部慈爱和善不已,将双手抽出来,安抚地拍在对方手上。
“不好说,宁知韫这颗棋子碰不得,本宫思量着,你父皇有废掉他的打算。”
“本宫瞧着,这位靖安将军的性子,是个刚正不阿,铁骨铮铮的肱骨忠臣。”
“怕是油盐不进,也无把柄在我们手中抓着,不易收入麾下。”
“而且这次,让傅屿川捷足先登了,既然注定得不到,不如帮着你父皇毁掉。”
皇后倚在座上,神色淡淡说出这番话,仿佛处理的不是一国元将,是只不起眼蝼蚁。
傅云辰面色微沉,道:“母后此法万万不可行。”
“宁知韫是漠北铁骑之首,若是叫他亡了,放眼朝中,将无人能担此大任。”
“北境防线没了宁家人坐镇,不出十天,蛮人就会挥兵北下,攻陷京城。”
“母后,难道你想叫王朝毁在儿臣手中吗?”
皇后对他愤慨激扬一番说辞,冷眼相待,恨铁不成钢地瞥向他。
“你这些思量,便是你父皇目前最忧心的。”
“你跟你父皇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要本宫说,借此机会,宁知韫不得不除,留着必有大患。至于匈奴蛮人,有什么谈何条件是王朝给不了的?”
“母后!”傅云辰面色紧张,连忙喝住了锻芷柔,“如此自私自利的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锻芷柔笑着抿了口热茶,“别望了,隔墙无耳,本宫将人全遣走了。”
傅云辰松了口气,着急得心烦意乱地囫囵咽了口茶,“母后,当前死局,如何可破?”
皇后道:“本宫知晓,陛下是把倔骨头,坚决不会向蛮人低头,谁若提及,就触及了他逆鳞。”
“所以,宁知韫不可杀,只可设法牵制。”锻芷柔目光愈发阴狠。
最终泄了气地垂下眼帘,“只是这法子,本宫还未想到。”
“待本宫再思索几日,有头绪了便遣人告知吾儿。”
“谢母后。”
她起身正欲回宫去,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去你七弟那里看看吧,他今日心情不佳,又受了风寒。”
“儿臣知道,送母后。”傅云辰拱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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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兮殿。
流光跟一阵风似的,从书院溜进了主殿,“殿下!东宫传信,太子要过来看您!”
傅屿川波澜不惊,淡笑,“来迟了半刻,怕是已见过皇后了。”
他揭起茶盖,慢条斯理地拨开表面荡漾茶沫,“流光,将殿中小厮宫女全找来,本王有事交代。”
“啥?”流光难以置信,拿小指头挖了挖耳朵,“全……全叫来?”
“嗯,全找来。”
他小声嘀咕着抱怨,“太子殿下在主子心中,何时有这般大的面子了?”
“还要召集下人为他来,而张灯结彩不成?要不要再叫春桃姐给他弹一段啊?”
傅屿川不禁笑了,发自内心的温润浅笑,像初春的微风,叫人挪不开眼。
“你还埋头嘀咕什么?若是误了事,罚你把今日先生教的文章,抄写三遍。”
流光又一溜烟地跑了,“马上就去!殿下我给你办得妥妥的!”
“流光也年有十六了,还是小孩子心性改不了。”
陈泽楷笑道:“不愧是殿下一手教导长大,这不喜念学模样,与您当年如出一辙。”
傅屿川掀起薄薄眼帘,清远淡雅茶雾在空气中漫开,喃喃自语,“我吗?不喜念学吗?”
大概宫中所有人都这样以为,但其实他喜欢学堂先生,讲解的春寒秋冻,夏日炎炎。
只是在学堂中,被孤立,被欺负怕了,再不敢去学堂罢了。本意不想撒谎逃学的。
“殿下,人都在这儿了,保证一个不少!”流光拍拍胸脯,“连会说话的八哥,我都给您找过来了。”
“嗯。”傅屿川收回思绪,手指尖在茶案上轻敲,“片刻后,太子将要光临殿上。”
“王爷有何吩咐?”姜老管家为首站了出来。
傅屿川目光严峻地扫视过张张面孔,这些人都是他亲自挑出来的。
多数是忠于他者,少数是有可大可小把柄握在他手上,不会背叛他。
“接下来本王说的每一句话,你们都要确保一字不落地,传进太子耳中。”
“不能表现得太过刻意,但又要让他反反复复地听见,可明白?”
“是。”
傅云辰阵仗来势不小,带了两名门客,一队侍卫,胡乱挑了些补药就闯了宁兮殿。
进大门就瞧见下人们懒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