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的人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安南的科举名义上效仿大明,亦有童生秀才举人之分。其中,童生试最为简单,几乎只要通过蒙学,就能考得童生。
他们这些人在入教苑前,就已粗通文墨。入了教苑之后,更是接触到了正儿八经的儒门经典,对于通过童生试,本该是十拿九稳的才对。正巧这几日乃是安南国举试之期,以黎利为首的几個普通科生员们,便起了心思,想要去试着取一个童生的功名。
但事实却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不过是因为我等没有保文!”黎利愤愤道。“原先我等还不信邪,而今才知,没有保文,我等即便有状元之才,那些人也断然不会取中我等。”
“本以为至少童生试不会如此腐朽,却不料,我等此行一十八人,连一人他们也无意教我等取中!”
“殿下,我等恪修己身,最后却是这样一个下场。我等当真还有继续学文的必要吗?”
黎利一脸悲愤,情绪激动的看着朱肃。
原想着他或许多少也是个开国之祖,但从现下看来,此人不过只是个容易被煽动的愤青而已。不过也有可能,此人是在行苦肉之计,意在通过倾述,使得自己以周王之尊,出面为他们讨取公道。
当然,朱肃是不会为他们讨公道的。垄断科举,是安南士族把持安南政治利益的根本命脉,自己若是充大头出面,定然受到士族们的联合排挤,即便是黎氏也定然会生出警惕。大明还指望着这些士族们继续作死,把安南小朝廷推入深渊,大明才好“神兵天降”呢。
因此朱肃道:“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些许的郁闷并不值得你一直为它感慨,世间黑暗,所以你等便要避之不行,泯然众人吗?”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环环相扣。或许,安南国确实有所弊病。可国若无恙,又何须你等来治?”
“积累,沉淀,稳住自己的心。所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岂能因为一次挫折,便迷茫了向道之心?”
“只需心存高远,终有一日,你等会得到该有的回报的。”
朱肃一记浓浓的鸡汤给他们灌了下去,脸上则依旧慈和。
“积累,沉淀……”众人若有所思,只觉得似乎这位殿下什么都没说,但他们又确实得到了安慰。
论灌鸡汤,朱肃不觉得自己比那些七老八十的老狐狸们要差到什么地方去,必要情况下,他甚至能批量生产浓汤宝,兑出来的鸡汤浓郁鲜香,任谁喝了都要说声好。
反正心灵鸡汤这档子事儿贯穿中华五千年,从来都没有失去过市场。
因为永远有人年轻。只要年轻,就可以让他“积累,沉淀”,你所有的怨气,都是因为积累不够。所有不公的待遇,都是因为你沉淀不足……然而等伱沉淀够了,积累够了,你就会发现……卑鄙的先行者已经把一切都给占据了,然后又拿出来一部分无关紧要的,标上价格,正在出租。
想要吗?
想要,就付出千百倍的代价来换。只要年轻人们愿意卑微的付出一切,还是会收到卑鄙者们赏赐的汤汤水水的。
一定要低头,一定要卑躬屈膝……
现在方受挫一次的黎利等人还没能体会到卑鄙者们的卑鄙,但是,朱肃的心灵鸡汤无疑给予了他们抚慰。许多人的神情复又振奋了起来,激动道:“殿下,我悟了。”
“只要我等坚持信念,终有一日,必然能够以我等毕生所学,造福家国天下。”
“可若是此时放弃,则必然蹉跎一生。而今正是沉淀之时,不应怨天尤人。”
“孺子可教也。”朱肃不置可否,笑道。现在要这些生员们闹事,还是太早了些。至少也要等到黎季犛举事,大明开始介入,这些生员们和他们代表的阶层,才能够成为大明的力量。
现在,若没能安抚住他们,或许就会被黎氏和士族们窥见威胁,先行腾出手来肃清了这些觉醒的生员们。
“听闻汝等第二次月试的成绩,十分不错。”朱肃移开话题道。自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那似是而非的鸡汤,比如黎利,就仍旧显得有些疑虑的样子。朱肃觉得十分有必要,在鸡汤之后,再给这些人来一剂鸡血。“你们普通科的范淮,已是连续两次,取得了我们教苑榜首的名次。”
“他一介商贾子弟,能有此佳绩,实在不易……我此前有言在先,这几日,便会将范淮收为弟子。”
随着朱肃话音落下,一众学子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出身商贾的“范淮”先于精英科子弟被收为弟子,于他们而言,实在是一件教人兴奋激动的事。朱肃笑着看向黎利,道:“听闻你此次亦有佳绩,已进步至第七名。”
“再接再厉,若能更进一步,本王亦愿意将你收入门墙。”
黎利精神一振,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激动道:“谢周王殿下厚爱,黎利必定不负殿下期待!”
激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