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鞑靼兵大怒之下,第一反应,竟不是去寻找点燃毡帐的罪魁祸首。
而是气势汹汹的,将其他仍有毡帐的放归俘虏们打了一顿,而后强占了他们的毡帐。
这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放归俘虏们终于忍无可忍,聚在一处要寻这些鞑靼兵们讨个公道。而鞑靼兵们自恃曾经将他们打趴下过,对他们不屑一顾,甚至脱下裤子嘲讽。
然而现在的放归俘虏们,可不是那时一副手无寸铁的模样。
虽然只被派发了最基础的装备,但是现在,他们的手中,是有刀的!
那名脱下裤子,背过身嘲讽他们的鞑靼兵,直接被一名暴怒的放归俘虏一刀捅进了谷道。腌臜血腥的场面,顿时让其他一众鞑靼兵全都愣住了。
然而,其他的放归俘虏们都迅速反应了过来,他们本就在爆发的边缘,此时只是愣住了片刻,立即便当机立断,一个个拔出了刀子杀了过去。
既开了杀戒,那就没什么好忍的了。红了眼睛的放归俘虏们立即开始呼朋引伴,并四下斩杀其他的鞑靼兵。
镇守北营的鞑靼大将还在关注着西边明军是否来偷袭的情况,对于自己营中的乱象后知后觉。也是因为营中本就起了火,火都起了有些许纷乱本来也属寻常,是以直到被放归的俘虏们杀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后知后觉营中竟有人反了。
而后这位大将直接被一刀枭下首级,没了首脑的北营更加纷乱,鞑靼兵与放归俘虏们互相砍杀,乱做一团。
乱象蔓延到了其他营中,其他营中被欺辱的放归俘虏们顿时群起响应,纷纷杀死将官士兵,与北营的同伴呼应。
只过了不多时,喊杀声、大呼声、金戈交击之声,并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整个鞑靼大营乱做一团,阿鲁台惊讶的发现,自己想要调拨人手前去救火,竟是都没人能腾得出手了。
“这……这……这……”
“怎么会!为何须臾之间,我军中竟齐齐大乱了!”阿鲁台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征战许多年,第一次有了茫然无措之感。
他的军队根基,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分化,而先前的大败,又加剧了这样的分化,终于在这夜的火光之中,他的军队,化身成为了一个爆发的火药桶……而他却仍然还懵懂不知!
然而,仿佛是长生天给他开起了玩笑,祸患,总是不会单行的。
“敌袭!”
就在鞑靼自顾不暇的时候,汗帐旁的望台之上,竟然响起了凄厉急促的示警之声。茫然的阿鲁台此刻才忽然感觉到大地正在震动,他的西面,已是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哭嚎之声,中间杂有些许汉话的叫嚷:
“大明郑国公常茂在此!鞑靼鸟贼,还不速速引颈受戮!”
明军,就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刻,当真前来奇袭了!
火光中,大明的红色战旗猎猎飞扬,仿若是这旗将夜空给染成了红色,穿着火红色鸳鸯战袍的大明骑兵们在火光之中所向披靡,剑指鞑靼的中军大帐!
而此时,阿鲁台安排下的“伏兵”们正自顾自的乱做一团,哪有能力能够伏击这支从天而降的明军!
“该死的明人!”阿扎失里怒道。“我去拦住他们!”
明军突然驰至,人数想必不多。他麾下的原泰宁卫战士们并没有被放归的俘虏,因而战斗力也保持的最为完善。阿扎失里深知自己和大明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境地,若是能击杀了常茂,他还能有东山再起的契机。
然而阿鲁台急急按住了他的手,道:“辽王且慢!”
“大明来势汹汹,此时不该与之争锋……我们现在应该,”
“北遁!”
打得过就抢,打不过就跑,向来是他们这些草原头人的不二法则,阿鲁台自认为这是当前局面下最正确的抉择。
“遁遁遁,你这个愚蠢懦夫!”阿扎失里终于爆发了。他早已看着阿鲁台和本雅失里不爽了,现在内外交困之下,终于不再顾念“大汗”“太师”的脸面,痛骂出声:
“老子到了你们鞑靼,就没胜过一场!当初老子当真是瞎了眼,竟然信了你这个畜生!”
“北遁?到那冷死人的不毛之地去?到那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去当个野人?这就是你对我的承诺?”
阿鲁台一滞,正想出言说服阿扎失里,岂料他身旁的本雅失里汗也道:“太师,本汗也觉得我们不必退到北漠。”
“我等大可以退至全宁卫的乌丹城,重整旗鼓,再与大明一绝死战!”
这位穷人乍富的鞑靼“大汗”,一听阿鲁台说要遁往北漠,顿时打心眼里一万个的不愿意。那地方就是一片绝地,除了几个没见过世面的茹毛饮血的部族,什么都没有。本雅失里刚刚体验到了当大汗的美妙,岂会愿意再次丢下一切,去那冷死人的地方做个生不如死的野人?
就这样,阿扎失里、阿鲁台、本雅失里三人,一个要和明军决一死战,一个想着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