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
朝堂诸公在天色蒙蒙亮之前就已经等候在此。
包括告病多日的汤鹏池,也站在赵相身侧。
却没有任何交流。
汤鹏池背着手遥遥望向大殿,神色极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人腆着脸凑到汤鹏池身边,“汤尚书的身体养好了?”
汤鹏池斜眼看去,见是金穷,心底更觉晦气,冷哼一声懒得接茬。
金穷却是嘿嘿一笑,自顾自道:“也对,今天这种大事,谁都不敢告病缺席啊。”
“金穷,你若想挣名,不必来找老夫。”
汤鹏池向远处一指,“干脆向陛下死谏,再找根柱子一头撞死,老夫保你身后清名。”
“您这话,下官可就听不懂了。”
金穷摇头道:“下官还没活够数,为何要找根柱子撞死?”
“那就别来恶心老夫。”汤鹏池转过脸去不再说话。
见这位老尚书真就不理自已,金穷也没再触霉头,见好就收地朝赵相拱手见礼。
赵相睁开有些迷糊的双眼,向他微微点头。
随后也不再理会此人。
金穷笑着转身向外走去,很快就锁定第二个目标。
“下官见过舒王。”
孤零零站在角落的舒王本来还在打瞌睡,当场吓得醒了盹,赶忙侧身避开这一礼,“金御史不必如此,小王当不得您这一礼。”
“最近陛下对您极为倚重,朝政之事您也给出了不少意见,舒王自然当得起下官这一礼。”
金穷站直身体,看了看舒王那苍白的脸色,寒暄道:“舒王的脸色眼见着差了,可是身体不适?下官正巧略懂些医术……”
舒王赶紧抢先打断:“近来天寒,小王身子骨弱,许是染上了风寒之症,倒也没有大碍。”
金穷意犹未尽地张了张嘴,像是还想说些什么。
舒王苦笑拱手:“就不劳金御史费心了。”
“也好吧。”
金穷叹了口气,接着话锋一转:“不知舒王对蛮人有何看法?”
这话题转折太大,差点就闪了舒王的骨头。
愣神半晌,舒王的脸色白了白,赶紧摆手道:“您问错人了,这种大事该去问赵相才是。”
“没问错,下官就是想听听舒王的想法。”
金穷哂笑道:“赵相年纪大了,对于这些大事早就有心无力,咱们还是别去为难他老人家了。”
那你就来为难我?
舒王忍不住看了金穷一眼。
话到了嘴边,还是只能推辞:“小王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敢议论朝政大事,若是……”
他正想再说几个名字给金穷。
不远处却是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音。
百官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纷纷倒吸冷气。
就连金穷和舒王的注意力也为之所夺,向那边看了过去。
“燕王?”
当看到来人之时,金穷的眼睛一亮,立刻就抛弃怔怔出神的舒王,大步朝那边赶了过去。
除他之外,其余百官见着燕王却颇有几分避之不及的意思。
唯恐一个眼神交流就给自已染上麻烦。
比起同样被看管起来的舒王,这位燕王才是今上的心腹大患!
毕竟舒王争位失败这些年来从未做过出格之事。
燕王却是敢发动宫变的狠人!
虽说陛下还容他活着,朝中百官却不愿与他扯上半点关系。
陛下不杀燕王,不代表不能杀其他人!
发现自已所过之处,百官如同遇着瘟疫般退避,燕王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他被囚于宫中的这么多年,别说是朝上百官,就连宦官都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不过,今天他能来到这殿前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将这些年攒下的那点人脉全都用干净了不说,更用光了他为太子之时的那些人情。
过了今日,他就真正成了毫无半点能力的废人。
是以,燕王的表情较之从前更加坦然,没与任何人打招呼,就想效仿舒王那样寻个角落安静地站着。
只可惜,燕王算准了百官的反应,唯独漏算了金穷这个变数。
“燕王殿下!”
金穷扯着嗓子叫了一声,随后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当中迎向燕王。
汤鹏池都有些动容,向那边看去,“他是真的不怕死么?”
众目睽睽之下就与燕王打招呼,套近乎,这是活腻了,要给自已寻个足够轰动的死法?
赵相望向那头,却是笑了起来:“陛下也没有你们所想的那般小肚鸡肠,不就是与燕王说了几句话?若因此获罪,宫内有多少条人命够杀?”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