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至,年珣却还没见母亲回府,不由得有些担忧,恰在这时,景府派人来请,说是常宁郡主想见一个人。
即便传话的人不说,凭借以往的一些蛛丝马迹,年珣也知道景西想见的人就是自己母亲。但是他只能寻个由头把人打发走了。
他出去外面找了一圈,肃王府那边今天一整日闭门不见客,年珣回到府上时,见到父亲已经在厅里等着,心都凉了半截。
“她人呢?”
“我也不知道…”年珣小心翼翼地偷瞄父亲一眼,语气平缓:“天还没黑,母亲应该忘了时间,以她眼下的身份,整座皇城除了这里,没有其他地方可以遮风挡雨,母亲不会不回来的。”
话是这么说,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父子俩仍是没看到温夷歌的身影。
与此同时,温青绫被迫上了景西这艘贼船。她本来只需提着灯笼就好,结果景西这毒妇竟抢了“珠儿”的铲子让她挖坑,简直岂有此理!
“本公主金枝玉叶,居然三更半夜在城外的林子里给人挖坑埋尸,太过分了!”
“这人要是我杀的就算了,起码母妃会帮我善后,可我什么都没干,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这下是真完了,本公主以后怎么嫁人?”
“还有你——”此时,愤怒已经压制了心头的恐惧。温青绫指着景西,滔滔不绝地当面控诉她,“你说你跟温夷歌不对付,她害你断腿,那你把她骗过来,你们俩同归于尽不就得了……慢着!”
温青绫猛地恍然大悟,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你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那铲子被她拿在手上半天,地上的坑还是犹如鸟窝一般大小,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珠儿”趁着温青绫吸引了景西的注意力,她快速观察了年玊的尸体,灯笼的火不够亮,脸倒是那张招人嫌的脸,但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年玊为什么会在景府?
景西不是这么意气用事的人,断腿之事她仍能忍耐三年之久,为什么会在今天杀了他?
最重要的是,景西知她擅长易容,为何这次却没有认出她来?
“珠儿”摸到尸体的膝盖处,摸到了粘稠的液体,正想仔细观察一番,忽然响起温青绫的惨叫。
“救命啊杀人了——”
话音未落,紧接着她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跌进坑里,铲子迎面而来,犹如黑白无常的勾魂索,温青绫死死地抱着她连连惨叫,两姐妹险些去见了阎罗王。
简直就是疯了。
这是杀人灭口的节奏。
第二铲毫不留情地落下来,“珠儿”迅速回过神,就算要死也不是现在,她抓起沙子用力扬向景西面部,拉着温青绫飞也似的逃命。
景西已经疯了。
不对,这绝对不是景西的行事作风,不但认不出她,还要对她赶尽杀绝。难道是偷龙转凤?此景西非彼景西?
温青绫跑得双腿直打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高贵形象全无。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邋遢,太丢人了。差点就见不着母妃了……”
温夷歌刚想撕下“珠儿”的人皮面具,温青绫却不让,“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谁送我回去!”
温夷歌刚想说宵禁,忽然想到她父皇卧病在床,如今是皇后和太后各自掌权,裘贵妃又是太后的人,温青绫想在宵禁时间回宫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谁知温青绫却说:“今晚不回宫了,但是你得陪着我!”
温夷歌:“你的珠儿不要了吗?”
“她好好待着有什么好担心的?”温青绫反口驳回,挽着她的胳膊不肯松手,四处张望,“喂,你说那疯女人会不会追出来?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还是说她一直都是这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温夷歌由着身边人自言自语,此刻她的一半心思飞到年家父子,一夜未归,心想要不要托人送个口信回去。
“算了……”反正温夷歌也不想回那座府邸,只能带着这个拖油瓶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
奈何温青绫的公主病犯了,不是嫌厢房破就是嫌床板硬,就差没叫温夷歌给她搓背了。
次日,温夷歌再次披上“珠儿”的面具,跟着温青绫进宫。
皇后像是早有预料,见到她一点都不意外,一句客套话不讲直奔主题。
“本宫让你杀的人呢?谁都不杀,看来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秘密了。”
被人拿捏命脉的滋味真不好受,总之眼下她的情况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反抗无用,但温夷歌还想挣扎一下。
“杀人不是闹着玩的,您凭几句话就想让我肝脑涂地,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皇后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随后笑了,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躺在病床上感觉如何?不能走路一定很难受吧?”
温夷歌瞳孔一震,心头的防御摇摇欲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