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响声,起起伏伏,连成一段悦耳动听的乐声。这是温夷歌从小便掌握的技巧。将杯子摆成一列,保证每杯里的水位都不同。
她以前常常用于跟景西对话,偷偷溜出宫游玩。年幼被禁足宫殿里时,就用这乐声跟弟弟温慕晖对话,可惜他是个书呆子,太循规蹈矩,要么不予理会,要么是听不懂。
温夷歌也曾用这乐声跟李知元说过话,但没有多少机会,李知元就离开京城了。后来,她专门用来戏弄年肇。
戏馆里正演着折子戏,戏腔一句一顿地唱着,伴随叫好声。
一边嘈杂吵闹,一边清脆灵动,融合到一起竟毫无违和感。
“这声音似乎是从二楼东厢房传出来的,哪个大胆的,竟敢在公主的雅间里乱来?”
年司筵侧头一瞥,用扇子敲身边小厮的脑袋,斥道:“论大胆,就你最大胆,除了她自己,公主雅间谁敢随便乱来?”
小厮惶恐低头。
年司筵背靠着栏杆,往后一仰,正好能看见门口,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突然曲直身体,对小厮吩咐道:“去吧!给贵客带下路。”
小厮恭敬道是。
这时,东厢房传来的乐声愈加清晰,敲打地更用力,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分不清其中的意味。
那位贵客脚下一顿,抬头一看,见年司筵笑嘻嘻地摇着扇子,“大哥,要不要小弟给你点个戏听听看?看看我这戏班唱功如何?”
年肇微微侧头,道:“不用劳烦。”
小厮只得退下。
年司筵:“也对哦。这乐声便是最好的引路声嘛。”
二楼栏杆处忽然丢出一个彩色的花球,正中刚入门的少年头顶。接着传出一个盈耳的笑声:“这位郎君的牌子,本公主点了。”
分明是戏弄,馆内人憋着笑,不敢出声。
“我说你真是病得不轻。人家不喜欢你,你非要去招惹他。”
雅间里,温夷歌咬着筷子,斜了一眼对面说风凉话的景西,口齿不清:“是是是,你说得对。”
不料对上推门而入的年肇。吧嗒一声,筷子落地,温夷歌喜上眉梢,下意识地起身。“我就知道你会上来。”
年肇堂而皇之地避开她的手。“二殿下请自重。”
温夷歌撇嘴,“人常说女追男隔层纱,我都这么主动了,你就不愿意向我走一步呢?”她虽然有些泄气,思及婚约,又笑开:“反正我们是要成亲的,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
耳畔响起一句阴森森的话:“是啊。你以后只能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温夷歌猛然一惊,眼前的画面急转直下,时间来到三年前,这是她被贬到陇南城的时候,年肇带着陆林以及一众护卫一路护送她南下。
城中旧部为新郡守举办接风洗尘,而温夷歌选择单独留在郡守府邸。她本可以拥有自己的住处,却非要跟年肇住在一起。
年肇心知此处不像京城,没有人能如皇帝那样压制她。便随她自己做主。
宴会上,百姓们交头接耳分享自己得到的八卦,有关襄宁公主被贬于此的真相。
等侍卫把流言蜚语传到耳边时。年肇斥他多事:“皇家之事禁止多加论断。”
侍卫连忙噤声。
温夷歌对此全然不知,百无聊赖之际,她搬出离京前年司筵送的箱子。在院子里几经折腾,开箱后只发现几本话本。
书音连忙合上箱子,埋怨起来:“这年大公子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送这种东西给殿下!”
温伊娅随意翻了几页,正想叫书音把话本放着。突然一个激灵,她猛地抽回话本,翻到那最后一页,上面注明了襄宁二字。眉尖忍不住抽了抽。
“王八蛋,居然把我画得这么丑!”
刚要骂人,迎面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温夷歌只得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干笑道:“你回来了?”
年肇微微颔首:“殿下,天色已晚,早点休息。”
见他进屋,温夷歌显得有些失落。语气恹恹地让书音收拾好箱子,自己则是先一步回房。
房里,温夷歌褪下落寞的神情。
次日,她领着书音出门,意欲跟随年肇反被陆林拦住。“殿下,我们正在办公,请您先回去。”他对温夷歌的不喜之意尽显于脸。
温夷歌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反驳:“这又不是你的地盘,你凭什么赶我?”
“莫非你真以为本公主落魄了,人人皆可欺之?”
陆林的身躯未曾挪动一分一毫,无视主仆二人的怒视,仍是重复着同样的话:“殿下请回吧。”
温夷歌厉声道:“滚开!”
陆林不客气道:“殿下,城中曾发生过动乱,您穿金戴银的,若如此大摇大摆地上街,怕是会招来有心之人的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