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妈洗碗的手颤了一下。
即使老了,依然是温柔细腻的声音:
“我还是姑娘的时候,知识青年下乡,有一个人住在外公家。
那年冬天,他买了些毛线,让我帮他织条围巾。我就帮他织了。”
“哦,那为什么没给他?”
“给了!他买的毛线多,织了两条。那条是另一条!”
乐乐妈妈用清水冲着碗,表情平静。
“绣上桂花,是代表你的名字吗?”
乐乐妈手又抖了一下,“嗯!”
“另一条上也有?”
“嗯!”
“那个人呢?”乐乐想了想,问了出来。
乐乐妈平静的脸终于有了波澜,有些悲伤,嘴角微颤。
“死了!”
“啊?”
心中的疑惑像是被印证了,但还是出乎意料。
所以,这两条围巾真的都是出自妈妈的手!
“什么时候死的?”故事发展到这一步,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很难压抑住。
乐乐妈长吁一口气,“刚怀上你的那一年。”
“1983年1月26号?”乐乐脱口而出!
“嗯?”乐乐妈吃惊的看向乐乐,已经失去面部表情管理能力。
“具体时间我不知道,大概就是1月2月吧!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个日期是什么?”
乐乐妈满脸疑云。
水哗哗哗流,乐乐妈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在洗碗,呆呆的看着乐乐。
乐乐深呼吸了几下,别过头。
“没什么,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数字。”
停了一会儿,乐乐妈重新开始洗碗。
乐乐又问道,“你生我之前就认识干妈吗?”
“嗨……”乐乐妈无奈地笑笑,“我们上哪去认识人家,我们农村的女人,门都很少出。”
乐乐沉吟片刻,“小姨说那个知青承诺要娶你。”
乐乐妈停下了手,“乐乐,都过去了,几十年了,人也没了,不提了。”
“嗯!”乐乐不再说话了。
这个秘密分属于两个妈妈,但确实离真相很近了。
“妈妈,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乐乐小心翼翼地看着妈妈。
“嗯!”
“他是怎么死的?”
乐乐妈抬头思索,半晌,“听人说是掉黑沙河淹死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乐乐妈说完,看向乐乐,眼中有种很复杂很复杂的感觉,乐乐看不懂,不知道是遗憾还是什么。
“对不起,妈妈,提起你的伤心往事了!”
“哈哈,傻孩子,没什么好伤心,都是命!”说着又看向乐乐,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探向乐乐的脸,落在酒窝处。
“都是命!”笑的意味深长。
妈妈此刻的笑,让乐乐心里发毛,是命,到底是什么命!
不知道什么时候,魏无涯站在厨房门口,轻轻咳了一下。
乐乐才看到。
“哎,无涯,你看电视去,这就洗完了。”乐乐妈寒暄道。
“没事,我也不爱看电视,我看看乐乐。”
乐乐勾唇笑。
妈妈也笑。
晚上边看春节联欢晚会,爸爸妈妈姐姐姐夫四个人组了麻将局。
12点,煮了饺子,吃了一点。
他们继续打麻将,乐乐带着瑾夕去新房子睡。
新房子重装了厨房的橱柜、地板。
有一个屋的墙壁比较旧,贴了新壁纸,粉色小花,用意很明了,给瑾夕住。
妈妈给卧室换上了崭新的床单。
乐乐哄瑾夕睡下,回到了卧室。
魏无涯在床上等,“新的一年,解锁一下新姿势?”
“噗……”
乐乐捏住魏无涯脸,“你脑子里有没有别的事情!”
“没有!满脑子都是常乐乐!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
“……”
乐乐嘟嘟嘴,不说话。
“怎么了?”
“我知道储物间里的那个牌位是谁的了!”
魏无涯也收起了笑,“谁的?”
“一个喜欢过我妈妈的知青!那条围巾和我家那条,都是我妈妈织的。”
“啊?”魏无涯神色也凝重起来,大长腿往床边一抻,抻到床尾。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乐乐皱着眉,撇撇嘴。
魏无涯双臂枕在脑后,眯着眼想,半晌,不说话。
沉默了好久,乐乐上了床。
枕在魏无涯胸口,侧身环抱住腰。
魏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