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晓敏点头:“我对钱柱子同志没有意见,如果是去年、前年,或者更早,队里要培养他,我会支持。只是钱家的事刚出,一下子枪毙九个人,别说在县城,就是市里、省里,也是一桩大案子,这个时候推荐钱元飞的亲侄儿上大学,不了解钱柱子的人怎么想?会以为是给钱家的补偿,这么些年,我们队里可就这一个大学生名额。”
可不就是因为钱家那么多寡妇成年哭哭啼啼的,他们才想办法安抚?
谷满仓和夏栋梁对视一眼,一时说不出话。
黄美华叹气:“可是,就因为叔伯兄弟作恶,钱柱子受牵连,对他也不公平。”
祝晓敏点头:“不错,钱元飞是钱元飞,钱柱子是钱柱子,应该区别对待,所以,我不赞成因为钱家的寡妇们哭闹就给钱柱子照顾,但以后他在生产上出色,也不应该因为他是钱元飞的侄儿抹去功劳。”
这话说的敞亮,谢承志立刻点头:“确实,钱柱子干活儿是一把好手,以后我们队里发展,有他施展的机会,可是他大字认不了几个,送去读大学,完全是在浪费名额。”
“更何况。”祝晓敏又紧接着说了下去,“推荐工农兵大学生,文化是一方面,注重的还是思想,有钱家那么大桩案子放在那里,就是报上去,怕他政审也过不了。”
也确实是……
听两人把话说到这里,谷满仓脑门儿已经见汗。
只想着钱柱子平时表现不错,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何彩凤听到这里,插话说:“那……聂知青应该可以吧?他有知识有文化,那桩案子里他可是受害人,也是城里来的知青,要这个大学名额,哪一条都配得上。”
表面看,是这样。
祝晓敏微笑说:“既然是给知青的,是不是先我们知青小队推选,推几个候选人,再由队里综合考评?”
何彩凤立刻问:“祝知青,你是说不同意聂知青?为什么?”
这是想说她公报私仇?
祝晓敏回头直视她,含笑说:“何委员,我没说聂知青不行,但是算他在内,我们队里的知青有三十六个,聂一飞不是学历最高的,也不是能力最强的,更不是最出色的,凭什么不经过推选就直接给了他,让我们别的人怎么心服?”
不错,除了聂一飞,知青点还有四个高中生,谁也不比谁高。而这几年,论能力,不要说四个高中生,就是初中生里邢庆生、吴绪林几个,也明显比聂一飞强得多。
谷满仓听着,也只能点头。
何彩凤一脸不悦:“由你们自己推选?你们和聂知青都不和,你们推选,肯定不会选他。”
祝晓敏点头:“没错,我们不会选他,如果只是一两个人讨厌他,或者只是性格不和,可是所有的人讨厌他,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直接承认。
谷满仓和夏栋梁赞成钱柱子,还是因为大家都沾亲带故,也被钱家寡妇闹的烦了,说到聂一飞,倒是无可无不可,听双方争执起来,谷满仓连连摆手,和稀泥说:“这样吧,钱元飞那桩案子,聂知青确实是受害者,候选人就算他一个,你们知青再选一个人出来,之后我们再综合考虑选哪一个。”
两个人竞争啊?
这个行!
祝晓敏和谢承志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好!”
这两个人答应的痛快,何彩凤又起疑:“谢知青,你们不会直接选祝知青吧?”
现在的祝晓敏,因为去年让整个大队的人都吃上了肉,过了个肥年,可是很受大家的喜欢,就连县里对她也很看重,在她面前,聂一飞是完全没有竞争力。
谢承志心里想的人选还真是祝晓敏,看看她笑:“选祝知青,也算是实至名归,不是吗?”
“你们……”何彩凤皱起眉头。
聂一飞和祝晓敏放一起,还用比吗?
祝晓敏却连连摆手:“这件事,我们也会综合考虑,选一个人出来,不一定是我。”
是她不打算要?
谢承志低声喊:“晓敏。”见她微微摇头,没有说下去。
祝晓敏就当有了结果,直接结束这个话题:“还有一件事,看着天气很快热了,我们已经和严书记说好,基地里要剪一次羊毛,下次和鸡蛋一起送去县里,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先赶着剪羊毛。”
羊毛也是队里一项不小的收入,夏栋梁点头:“如果后边需要调人手,你们直接打报告就行。”
谢承志说:“知青小队的人已经全部过去,这段时间在打泥坯,分几个人出来剪羊毛就行。”
谈到生产,刚才破坏掉的气氛又很快回来,只有何彩凤满脸的不悦。
要说聂一飞那个人,能写会画嘴还甜,她还算是喜欢,只是石美君一进去,丢了个孩子给他,要不把宣传队搞的鸡飞狗跳,要不就是找不到他的人,除了送去上大学,她都找不到借口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