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明峥带着祝晓敏写好的材料和赵政一起回了县里,知青点这里,几个女知青立刻把他留下的衣服清洗,然后做些修改。
陆明峥这身衣服是专门带来上山干活用的,还是比较结实的粗布,只有肩膀和手肘的地方磨的有些薄,并没有破损的地方。
如果这是普通知青的衣服,苗诗文会在那几个地方做个补绣,看起来整齐好看一些。
可是罗亭渊的衣服却不敢太过完整,于是选了颜色相近的布头,在那几处直接打了补丁,只是针脚较为细密。
把衣服给罗亭渊的时候,罗亭渊整个人愣住,有些无措的说:“这……这衣服他还穿着,怎么就给了我?”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八年前被押来农村的时候身上穿的,这些年干粗活儿穿的破旧,也只能千方百计找些布头来一补再补,什么颜色都有,根本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最难的还是孩子的衣服,从三岁到十岁,个子没长起来,可是衣服也总是没法穿,身上的衣服是七岁的时候有村里人心疼孩子,悄悄塞给他的,也是用布头接了又接。
陆明峥这身衣服,这几天他见过,虽然是半旧的,可是并没有破,这几个地方显然是特意打了补丁。
祝晓敏塞他手里,含笑说:“罗老师不用客气,陆明峥本来就是我们知青点的人,这些年我们都是这么过的。”又补充,“罗老师尽快换下来,我们看这旧衣服拆开,能不能给罗烨改一件。”
罗亭渊听她说“我们知青点”,显然也是把他当自己人,心里感动,也就不再推辞,拿着衣服回去,晚上的时候热了水,好好把身体清洗一回,这才把“新”衣服穿上。
罗烨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父亲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现在见这衣服穿在父亲身上大小合适,更是显出整个人的儒雅气质,眼睛都看直了,喃喃的念叨:“天呐,爸,你可真神气。”
“臭小子!”罗亭渊忍不住好笑,摸摸他的头,眼睛却有些潮红。
这漫长的八年,其实他的内心已经近于崩溃和绝望,可就因为还有一个儿子需要他,才凭着一口气撑着。
而现在,这些知青和他非亲非故的,对他们父子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好,让他恍惚以为,一切的苦难突然结束了。
他没有去和几个人道谢,正如祝晓敏说的,知青点的人,是一家人,这份好他只会牢牢的记住。
衣服换下来,罗亭渊自己清洗干净,搭在院子里晾干,第二天叠好带出去交给苗诗文。
衣服拿到手里,苗诗文才感觉到重量,平时只看得出来他的衣服补过很多回,却没想到,这一身衣服足足有三身衣服的重量。
再仔细看,补丁摞着补丁,每一块补丁的颜色都不一样,而且通过粗大的针脚,歪歪扭扭的走线,可以想像出那个男人拿着针笨拙缝补衣服的样子。
连王小雅也瞅着心酸,低声说:“他们来的时候,天气还不热,罗老师也是那双草鞋……”
可见,冬天也是这么过的。
苗诗文叹口气,微微点头,取了剪刀,把补丁一块一块的拆下来。
越是拆,几个人越是沉默。
原来想,有了罗亭渊的衣服,他的旧衣服就可以给罗烨好好改一件,可是现在,这基本上就是一大堆的布头,要怎么做?
祝晓敏看到最后,原来那件衣服大大小小的洞,也一时说不出话来,愣怔一会儿,无奈说:“估计罗烨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我们再想办法。”
苗诗文想一会儿说:“不然,找谢承志他们问问,看有谁能暂时挪一件出来,回头有了布票再补件新的?”
罗烨穿新衣服会引人注意,知青却是很正常的事。
祝晓敏想一想点头:“只好这样了。”很快出去找几个男知青商量。
陈旭东听到,倒是说:“夏天的上衣,我来的时候带着两件,匀一件出来就行,也不用再补新的。”
他来插队刚刚一年,衣服大多还保持完整。
太好了!
苗诗文点头说:“罗老师那身衣服,大约能给罗烨拼条裤子出来。”
谢承志点头:“天越来越热,先有了夏天的,冬天的再想办法。”
祝晓敏说:“到了秋天,应该可以弄到些布。”
怎么弄?
大家没明白。
祝晓敏也没细说。
有了东西,苗诗文又赶着把罗烨的衣服改出来,把他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
罗烨还有些舍不得:“这衣服还能穿,不然留着吧,下次洗衣服,我就不用躲被窝里。”
“下次晚上洗衣服,到天亮就干了。”祝晓敏在他脑袋上揉一把,毫不客气的把衣服收走了。
不出几个人所料,这身衣服拆开,也是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布头。
张巧梅把布头仔细挑了挑,找大一些,又结实些的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