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凉的饭菜,当然没有新鲜出锅的好吃。
陆明峥点头,低头喝一口热汤,咬一口热饼,满足的吁一口气,才问:“这汤他们也有?”
祝晓敏摇头:“汤里有盐,他们就那一个水壶,要在山上一整天,带汤不合适,还是得带水。”
所以,这是特意给他做的。
陆明峥更满意了,一碗喝完,再盛一碗。
祝晓敏见他吃的香,无奈的说:“大队部的菜里是有肉的,来知青点就只能吃素。”
在进行高强度体力劳动的时候,大队部的大锅饭里每天都会放一些猪肉进去,尽管不多,可多少都能吃到点肉味。
知青点却很少舍得买猪肉,就是养鸡之后,隔几天吃一回鸡蛋,已经算是改善生活。
陆明峥抬头看她一眼,含笑摇头:“大队部的饭,只是煮熟而已。”
不能和她做的饭相比,色香味俱佳。
只是他不习惯当面夸人,后边的话没说。
祝晓敏却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微笑,隔一会儿说:“只是他们这么高强度的劳动,总不吃肉也抗不住,你来知青点吃饭没问题,但是有肉票换我几张。”
所以她给他做午饭是有条件的。
陆明峥也不犹豫,立刻点头:“他们四个组修剪果树都已经学会了,老孟说明天再呆一天,再看看他们实际操作,他也要回县里了,我和他一起回去送材料,顺便弄点猪肉回来。”
孟子浩也要回城去?
祝晓敏忙问:“你送他回县里,还回来?”
陆明峥抬头看看她,眼里淡出些笑意,摇头:“他回县里是有别的工作,到鸡舍和羊圈建好还回来,我要在这里盯着,等基地建好再走。”
也就十几天的事。
祝晓敏点点头,表示明白。
基地的工程已经理顺,两人吃过饭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去大家劳动的山坡记录这几天的工作,又往山上果树种植最多的南坡去。
走进果树林,就见近处的果树都已经经过修剪,树下散落着剪下来的树枝。
祝晓敏踩着树枝往前走,听到脚下发出轻微的断裂声,扬唇笑说:“这些树枝再晒上一两个月,就可以带回去,做为冬天的烧柴,要比满山去捡树枝省事好多。”
听着她的笑语,陆明峥侧头看她,就见树隙的阳光洒下来,落在她的脸上,明明灭灭,突然心里就感觉到一些宁静。
陆明峥向来话不多,听他没有搭话,祝晓敏也不奇怪,抬起头在树枝间寻找,看到一面挂着的小牌子,立刻跑过去,仔细看看,又在本子上记几笔。
陆明峥奇怪:“这是什么?你又记什么?”
祝晓敏指给他看:“这里是梨树,上边有这一片树的编号,写了种植日期,我又把修剪的日期记下来,到了明年,又有新的树种下,就是以后我们走了,后边的人也知道这些树种下的情况。”
“以后我们走了?”陆明峥抓到她话里的一个重点。
怎么,她认为以后他们都会离开这里?
要知道,这个时代,一拨又一拨的知青下乡,都是抱着扎根农村的信念来的,只是在这里呆上几年,感觉到了农村的辛苦,渐渐的都动摇了,才又想回城里去。
而现在的形势,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回城。
为什么她会这么自然的说出“我们走了”这几个字?
祝晓敏没想到他的关注点不是在果树上,而是在这句话上,微微一愣,点头说:“是啊,毕竟我们都不是这里的人,说不定以后还会离开,谁知道呢?现在做下记录,有备无患。不止这里,就是养殖基地,我也会把资料整理完整。”
是啊,谁知道呢?
陆明峥抿了抿唇,默默点头,脚步不停的跟着她走,心里却也在感叹。
是啊,六年前,他背着简单的行李走进这片大山的时候,他以为他会永远留在这里。可是,只用了两年,虽然他不惧这里的辛苦,却在日复一日重复简单的劳作里,感觉到了青春的流逝。
他开始变的不甘心就留在这里,做一个彻头彻尾的体力劳动者,他渴望用他学来的东西,创造更多的价值。
家里人知道他的想法,也不想他永远留在这里,于是,终于为他抓到了这个回城的机会。
去年,他又拿着原来的那点行李离开这里的时候,他以为,他那一走,就再不回来了。
又哪知道,在他把新工作理顺,忙过了最初的那一段时间,他又疯狂的想念着这里,想念着这里的人,这里的……她。
最终,也就是她吧?
于是,他又回来了,他来,是想为这里做点什么,也是想找她求一个答案。
或者,她如她说的一样,不会为了那一夜而结婚,可是,他自己做过的事,他不想逃避,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可是,这短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