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满仓为难:“陆知青,你看……”
陆明峥往人群里扫一眼,点头:“那就去吧。”自己去把工具交了,带头往外走。
这一来,大家也不干别的了,赶着交了工具,闹哄哄的跟着,知青点的知青们见是自己那边的事,自然都跟了过去,祝晓敏和苗诗文、张巧梅也夹在中间。
大队部到知青点,要下一片山坡,从村子里穿过去,再上一片山坡才到。
知青点是一处一半石头一半泥坯做成的单独的大院子,里边一排十几间泥坯房子,进去的时候,就见聂一飞已经在一间宿舍前站着,目光在陆明峥身上一扫,没有说话,跃动的眸光带着些兴奋。
宗和平直接问:“就是这间宿舍?”
他一句话,大家的目光就都落在聂一飞身上。
聂一飞一愣,有点尴尬,可也只能咬牙点头:“对,陆明峥住这间宿舍。”
邢庆生吃惊的嚷起来:“聂一飞,是你举报明峥?”
他这一嚷,另一些知青的眼睛也都睁的老大。
张巧梅吃惊的喊:“聂一飞,你不是吧?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陆明峥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是啊,聂一飞,你是看他要回城,你嫉妒了吧?”另几个知青也嚷起来。
聂一飞脸色乍青乍白,额角的青筋崩出来,可是看到宗和平的目光,立刻挺直身体嚷起来:“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了?你们不明白吗?不管是谁,犯了错误我们就该纠出来,不要说是朋友,就是家人也一样。”
听他一说,宗和平很满意,冷着脸转身,大声说:“聂知青说的没错,犯了错误就要纠出来,包庇也是要犯错误的,你们的思想可要摆正。”
现在的形势,还真的是这样……
大家都不说话了,可是盯着聂一飞的目光都带着些遣责。
宗和平又满意了,挥挥手说:“陆明峥,这是你的宿舍,去把门打开。”
陆明峥向聂一飞扫过去一眼,眉头稍稍一皱,淡漠的说:“门没锁。”
“为什么?”宗和平问,目光向他上下打量。
历了两世,对宗和平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别人或者胆怯,祝晓敏却说不出的反感,冷嗤了一声,跟着说:“这村里可没有什么人锁门,我们知青也一样,毕竟偷鸡摸狗、栽赃嫁祸的人也不多,谁还天天防着?”
“偷鸡摸狗”也就算了,这“栽赃嫁祸”四个字,简直是指着聂一飞的鼻子在骂了。
聂一飞变了脸色,皱眉说:“晓敏,你乱说什么?”
祝晓敏耸肩:“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你们不是要检查?没锁门直接查就好了,在这里废什么话?”
这小丫头胆儿够肥的。
大队部跟过来的人都忍不住咋舌,站在前边的几个知青背过手,悄悄向她竖个大拇指。
谷满仓咳嗽一声,急忙和稀泥:“是啊,要检查就快查吧,别耽误功夫。”自己过去,把挂在门框上的铁丝钩子拿开,把门打开。
宗和平进去,见屋子里一条炕,所有的箱笼、包裹都放在靠墙的一排木头搭的架子上,向聂一飞问:“哪一个是陆明峥的箱子?”
聂一飞看看跟着进来的陆明峥,指了指一个半旧的小皮箱:“这个。”
外边,祝晓敏往里挤:“大家都进去看看。”
聂一飞回头,见她推了好几个人一起进来,皱眉:“你进来干什么?”
祝晓敏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们做个见证,免得有人当面栽赃。”
“晓敏!”聂一飞忍住怒气咬牙喊。
祝晓敏瞧着他眨眼:“怎么,你不想让我看看,你怎么立功?”
这位祝知青,怎么处处和聂一飞针锋相对,不像是他对象,像他的对头。
大家都有些奇怪,可是眼前的情景也顾不上多想,目光都盯在聂一飞指的小皮箱上。
宗和平对别人的反应却不放在心上,指指小皮箱,向陆明峥问:“你的?”
陆明峥点头:“我的。”
“打开!”宗和平命令。
陆明峥没有说话,把小皮箱拿下来,直接放在地上打开,让所有的人都能看到。
小皮箱也没有上锁,打开就看到里边放着的半箱东西,有数儿的几件衣服上边,放着七八本书。
“就是这本!”聂一飞立刻指着一本牛皮纸包着书皮的书嚷。
宗和平冷笑:“你还知道做个伪装。”
这年头,好多书莫名其妙成了禁书,大量的书被强行销毁,有一些人舍不得,就会把自己的书做个伪装,或者包个书皮,或者直接把书皮撕了。
祝晓敏笑:“宗主任,这还没看书的内容呢,怎么就说是伪装?包个书皮,也不犯错误吧?”
“就是就是!”后边一片应和声,在宗和平的目光扫来的时候,又都把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