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秧,妈妈不会让你一个人在下面,孤苦伶仃的……”
许秧秧明白了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是执念。
是母亲怕她一人在黄泉孤苦伶仃的执念。
执念跟着她跨越时空而来,重新续上母女的缘分,只是为什么不续完这辈子。
两个时空的玉相思都是为她而开,两个世界的母亲都陪在她身边,却总是陪不长。
许秧秧的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像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从荷叶上滚落,是那般怜人。
她泣不成声,跪在床榻之前。
司徒君在屋外听到隐隐的啜泣声,按捺住破门而入的冲动,双眸一直紧紧盯着紧闭的门窗,生怕秧秧下一瞬也会长睡不醒。
前些日子秧秧的嗜睡忽然有了解释。
当时他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真的误食毒草的后果,现在想起来都一阵阵后怕。
司徒君垂着的手抖了又抖,“害怕”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朝着他倾覆而来,开始一点点蚕食他的理智。
……
“圣女姑姑,能救我娘亲吗?能让我娘亲重新回到我身边吗?”许秧秧仰头,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眼泪还是如同断堤的洪流。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拽圣女的裙摆,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太重又怕拽坏。
圣女望着许秧秧泪水沾湿的脸庞和祈求的目光,如同雾毒山里受伤的灵物一样,也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
山中受伤的灵物她能救,执念而来的人她救不了。
圣女摇头:“你娘与你不同,你娘无魂,只是一道执念幻化为魂入的这具身体,实体无魂便为死身,你娘靠着一道执念撑着这具死身十年不腐,还能受孕诞下两子,已经是天下奇闻之罪,怀孕诞子想必已经耗费她所有心神。”
“怪本王。”司徒元鹤静坐着,目光呆滞无神,眼睛眨一下便会蓄满泪水,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好像这些年的相处也渐渐开始模糊。
但他确信不是假的。
两个孩子的出生更是证明一切并非虚幻。
司徒元鹤自责不已,他一直有做防护措施,只是那日喝了些酒忘记这茬才会让雨棠怀孕。
倘若没有怀孕也不会如此。
“王爷多虑。”圣女瞧出他心中所想,解释道,“王妃是一道执念随秧秧郡主而来,执念终有化解时,怀孕生子耗费心神只是其中一点,加快时日而已,等时机一到执念散去,王妃一样会离开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这里就是属于雨棠的地方。”司徒元鹤掷地有声。
圣女无奈,看向许秧秧:“王妃的执念是你。”
“是我。”许秧秧望着母亲平静苍白的面容,嗓子已经哑了,“娘亲最担心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人疼无人爱,如今我的有待我如亲女的爹爹舅舅舅母,还有万般宠爱我的哥哥们……”
她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滴下来。
“你说的时间,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在及笄礼的前后,在那边是十八岁成年,这里是十五及笄,尽管年岁不一样却是一样的道理,成年意味着长大不用父母过多操心。”
“我四岁时和娘亲分开再也没有见过,我魂魄来到这里重新回到四岁,玉相思是在我十四五岁时出现的,具体我不清楚了,只知道在十四五岁时第一次尝到玉相思的葡萄就觉得很喜欢,到这里以后我才知道那是娘亲为我种的,为我特供的。”
“所以严格上来说,娘亲和我分开的时间只有十年,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她已经来到我身边,只是我们不能见面而已。”
“在这里,娘亲已经将我们失去的十年补回。”许秧秧越说声音越小,身上的力气仿佛要被抽尽,“是了,时间到了。”
“可是。”许秧秧抹掉眼泪,灰败的眼底重新燃起光亮,是那么坚定,“我觉得远远不够,我娘应该在我身边直到寿终正寝。我说过我能给娘亲点亮一盏灯,就会点亮第二盏,我一定有办法,一定有。”
圣女伸手按住她的手腕,有意压制她:“你不要魔怔,世事有时,我们当顺势而为,不要逆天而行。”
“我和娘亲出现在这个时空不也是逆天而行吗?能逆一次,为何不能第二次?若不是逆天而行,而是天道选择,那更应该还有路才是,天无绝人之路不是吗?”许秧秧挣开手腕,“我娘亲还有呼吸,她还在不是吗?”
“从前并不是属于她的地方,现在和以后才是,这里有她的三个儿女,有她的丈夫,有她的兄嫂和侄子,这里才是属于她的地方!”许秧秧一样掷地有声,“过往就是过往,回到过往之地去做什么,她就该回到这里,回到我们身边!”
“娘亲,你听到了吗?”她蹲到床边拉着娘亲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说话的声音温柔,又小心翼翼,“娘亲,你再睡几天就醒来好不好?那过往之地回去做什么,回到我和爹爹身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