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望了望四周,又看了看林婉儿,缓缓开口道: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我帮夫人抓药,路上遇到了一对老夫妻,说他们村子里来了一位西域高僧。”
“那位高僧道行深不可测,有妙手回春之能,瘸子被他摸过腿,第二天便能站起来,瞎子喝了他的药,立马便能张目对日,识文断字。”
“我本是不信的,但那对老夫妻言之凿凿,我便跟着去看了,果真见到那僧人为村民施药扎针。”
“两针下去,耳聋的老太便立马听到了院外小儿在低语,村人无不称奇。”
“我欲为夫人问药方,刚走到高僧面前,还未开口,他便知道了我的生平年月,还说出了夫人所患症疾。”
“我便对他深信不疑,听了他的话,做了蛤蚧做药引……”
夏桃说不下去了,不停哭不停哭。
林婉儿掏出手帕,递给了她,她不好意思拿着。
屋内,除了还在鬼哭狼嚎的苏二贵外,都沉默不语。
苏三元父子有些怨恨夏桃,怨她擅作主张,差点害死了林婉儿。
但……
她本是一片好心,这么些年来,照顾林婉儿尽心尽力,整夜伺疾,端茶端水从无怨言。
将她处死,有些于心不忍。
况且,也担心处死夏桃后,林婉儿会伤心,更不利于她的病情。
只能将她暂且关了起来。
听完这番讲述后,苏青儿倒是兴奋了起来,指着夏桃说:
“这个丫鬟说得没错!”
“确实有个很厉害的……”
她话说到一半,就吃了苏二贵一个大嘴巴子。
苏青儿眼泪汪汪地盯着他,眼神中满是不解。
二伯母则解释道:
“是啊是啊,我们在村里也听说过了。”
“隔壁村子里来了个很厉害的西域高僧,妙手回村,能起死人肉白骨,正打算带着爹去看看呢,一直没有空闲,没想到刚好躲过了一劫。”
“三元啊,你不知道,爹腿疼的老毛病,现在越来越严重了,往年只是变天的时候才会疼,现在天气好着也会疼,整夜整夜地喊叫没法入眠,多亏了你大哥二哥,不休息也要帮老爷子揉腿活经脉,他才没有被活活疼死。”
“哎,谁让我们苏家就你有出息呢,这些小事情,就只有交给我们了,你好好当你的官……”
眼见着二伯母就要故技重施,拿出孝道绑架那一套了,苏敬武没了耐心,轻轻舞了舞手中长枪,枪鸣声吓了二伯母一激灵,她便不乱说了。
苏三元轻轻应了一句知道了,暗暗在心中记下了这茬儿。
这边刚刚忙完后宅琐事,师爷就两步并作三步地跑了过来,催促着苏三元去处理案子。
就是苏敬武带回来的那一批贼人。
李夫人是讲信用的,再三言明贼人们并未伤害到她们,一直以礼相待,确实有苦衷,希望县令大人能够轻判。
知错便改,善莫大焉,苏三元按照大乾律法,判三人下狱两年,两年后再服一年徭役,便可脱离罪身。
贼首周康得知自己没有害的同伙被砍头,顿时如释重负,跪谢苏三元。
不一样的!
那个小丫头真的没胡说,不是所有的官,都只会护着有钱有势的人!世上还是有些官,愿意听他这种人说话的!
他暗自下定了决心,若能重新做人,定会护着那小丫头!
只要她需要,可以随时豁出去这条命!
李夫人有些受惊了,在县衙休息了十多天。
夏桃一点儿东西都不吃,说是自己已经没了脸面继续活在这世上,只希望一死赎罪,林婉儿劝了又劝,方才吃了些稀粥,勉强保住了命。
这么些年来,娘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留给她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夏桃了。
她没法再像以前那般,毫无芥蒂地与夏桃相处。
但也不想看她就那么死在自己面前。
李夫人歇息好后,动身准备离开,临走前,给棠棠留下了一大包银子。
一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二来,也是可怜周康那可怜的老祖母,想让棠棠帮忙先抓些药去。
毕竟,她那会儿可是对着送子观音发誓的。
哎呀,人一糊涂,就容易说些胡话。
对着别的神明发誓也就罢了,对着送子观音……
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后悔都不敢呦。
棠棠吃力地拎着一大包银子,问道:
“夫人,你们还要去宜善县吗?”
李夫人点了点头,看着棠棠那咬牙攒劲儿的模样,有些没良心地想笑。
这要是自己的女儿多好啊!
以后天天给她备着一袋银子,练练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