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义正一直待在树上盯着关忠诚等人乘坐的那艘船远去,直到连一丝影子也看不到了,这才从树上跃下。
不曾想刚在树下站定,就听到有人从青石小径往上走,他赶紧将身体隐在大树身后。
过了半晌,直到看清来人的身影,他才从树后转出。
“小弟,你怎么没跟爹爹回去?”关义正不解。
关义为走至他身边,低声在他耳边一阵低语,关义正听了大惊,道:
“什么?那天的送信之人是你?”
关义为点点头,拉着关义正靠着大树坐下,这才缓缓跟他讲述自己加入共产党的故事。
关义为虽然到武大读书比关义正晚,但他却是刚进校门不久就受进步学生影响,很快就接触了共产党。
那时候,他兴奋莫名,积极要求进步,并暗地里协助共产党员完成了许多任务,而他的入党介绍人老陈,是一个有着多年工作经验的老党员。
自从关义为加入共产党以后,关义为便被老陈发展成他那条线的交通员,专门负责递送情报、文件等任务。
关义为每次的工作都完成的极为出色,也因此得到了老陈的重用。
直到这次日本人占领了武汉,老陈得到上级命令继续潜伏下来,他也通知关义为想法继续留下来给他当交通员。
关义为并不知道老陈的工作单位在哪里,他只按规定的时间到规定的地方跟老陈接头,其它不属于工作上的内容,他绝不多打听一句。
可能也正是由于关义为办事利索,还从不多言,老陈对他越发器重。
“这么说,那天你送给我的信是老陈让你给我的?”
关义为点点头,说:
“你的地址是老陈告诉我的,我直到去给你送了信才知道原来收信人是你。”
“那天我出来时并没有看见你,你是如何得知的?”关义正不解。
“我当时从你住的那栋楼出来,便在对面一个茶馆观察这边的动静,紧接着我就看到你匆匆出来,离开住处”
“这么说,当日你也跟着我去了吴铭同志的住处?”
关义正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没有察觉有人在跟踪他。
关义为显然看出了关义正的疑惑,道:
“我当日的确跟踪你了,但未敢靠近,只知道你大概去了何处”
关义正听到这里略为放心了一些。
如果说他连被人跟踪都不曾察觉,若是将来敌方有跟关义为一样有功夫在身的习武之人,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此时听说关义为只敢远远的跟着,并不曾靠近,也不能最终确定他去了何处,这才心安了。
“义为,这么说,老陈定是比吴铭同志级别更高的特工,他能送出那种消息,很可能”
关义正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完,但兄弟俩却是都懂了。
“大哥,虽然你我都能猜到,但为了老陈同志的安全,咱们不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更需要按时跟老陈接头,确保他送出的每一个情报都能得到有效的传达和执行”
关义正在关义为肩膀上拍拍,欣慰地道:
“小为,我真没想到,你虽然比我来武汉的时间短,但进步却是一步也没有落下。
既然你我兄弟二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加入中国共产党,那么咱们以后就共同为了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吧”
关义为看着关义正,郑重的点点头:
“大哥,虽然我们俩分属两条线,但这不影响咱们兄弟为国家效力。
以后为了安全起见,我恐怕不能跟你常常见面。
大哥,你和四叔、五叔他们多保重,为避免麻烦,能不能请你别告诉他们我留下来了?”
不用关义为请求,其实刚才关义正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关义为说的不错,他们兄弟虽然都加入了共产党,但他们俩不在一条线,没有直接的工作关系,所以平时要尽量避免接触。
自然,也更不需要跟关司尽、关无烟等人提起这事了。
毕竟两人的身份都比较敏感,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行,义为,大哥答应你。但我相信,以后咱们还有机会并肩战斗的,你现在就先进城,我晚些再走。”关义正吩咐。
关义为站起身,深深地再看了关义正一眼,转身离去。
关义正看着小弟的背影,第一次发现,以前那个长得聪明机灵的男孩子,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结实,而且身体挺的笔直,走路虎虎生风。
“小弟,祝你好运”
关义正盯着关义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这才轻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