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这时乐队吹吹打打起来,汉子们开始大把撒钱,天空下起了铜钱雨,看热闹的百姓们一哄而上,口中喊着各色吉利话。
新娘子的答话就淹没在了这片嘈杂之中。
定北候府在城北,和其他勋贵们聚居,而林子奇则居住在城东,那里大多是些平民百姓,两队人马在街口分道扬镳。
秦鸢坐得腿都麻了,脑袋被晃晕了,才到了定北候府。
红叶也累的不轻,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定北候府乃是太祖下令敕造,占地甚广,府门处还修建了富丽堂皇的门楼,十分气派。
红叶和翠茗两人都打起十二分小心,生怕给自家小姐丢了脸面。
秦鸢却并不在意,前世她也来过定北候府几回,知晓顾家的底细。
定北候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世代镇守塞北之地。
顾老夫人生了四子,三个死在了沙场上,只余了顾靖晖一个。
府中如今管家的是庶子顾靖钧的夫人徐氏,被称为顾六夫人。
顾靖钧比顾靖晖还小些,几个孩子都已在国子监读书了,他生来体弱,一直留在京城,被顾侯爷护着,没上过沙场。
前世,顾侯爷和秦婉夫妻不和,没有生出嫡子来,那名爱妾也没有生子,顾侯爷身边只有两名义子侍奉,最终继承定北候爵位的应当是顾靖钧之子。
秦鸢闲来无事时经常将前世听来看来的那点事反复思量。前世秦婉和顾侯爷闹的太厉害,顾老夫人不喜,秦婉被顾六夫人排挤,度日如年。
她可不能再陷到这个困境中去。
接亲的仪式繁琐,秦鸢前世已经经过一遭,倒也不急。
最终,一只大手掀开了轿帘,将红绸带的一头递到了她的手上,这是顾靖晖的手。
秦鸢的小手和他的碰在了一处,肌肤一阵战粟。
顾靖晖的手和林子奇不同,温暖干燥,充满了力量。
她平静了呼吸,顺着红绸的牵引,绕过回廊,走入厅堂,再由着司仪和喜娘的安排,拜了天地入洞房。
洞房里喧哗一片,已经围了许多人,叫嚷着要看新娘子。
秦鸢端坐在撒了五色果子的床帐,等着顾靖晖揭盖头。
“三伯,我们要看新娘子。”
小孩子也凑热闹。
接着,秦鸢就感受到自个的盖头被揭了三次,最终被挑起,放在了一旁喜娘端着的托盘上。
这三揭乃是按照古礼来做的,很是认真。
顾靖晖很重视这门婚事。
秦鸢的心就定了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浓墨俊秀的脸,脸颊微微有点青色须茬,增添了些许英气,这是年轻时的顾侯爷,的确长的很俊,听说他年轻时上战场要戴面具,后来留了大胡子,增添威严。
想必是为了成亲,顾侯爷将胡子刮了。
秦鸢一双如雾中寒星般的眸子对上了顾靖晖的眼睛,那双眼黑如点漆,亮如宝石,深深地将她吸了进去。
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
盖头揭下来时,新房里寂静无声。
众人皆被这美惊得说不出话来。
男子们无不艳羡顾侯爷的福气,女子们则是被一身华服的秦鸢镇住了。
未嫁的女子谁不想也这么美,已然出嫁的难免不会回味自个出嫁时的穿着,暗暗在心中比较。
出嫁之日,是每个女子最难忘的日子,那一日的穿着打扮会被她永远记得。
顾靖晖好半天才会过神来,轻轻咳了一声,道:“都走吧,去吃席喝酒。”
众人簇拥着顾靖晖去了外厅吃宴,女子们和小孩子们留在新房陪着秦鸢说话。
男人们走开了,女子们说话就放开了许多。
来做陪的都是顾家的亲朋好友,秦鸢微微笑着听她们说话,分辩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顾六夫人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好听的话,大都是夸她美貌和家世之类的,旁敲侧击她是否在家中掌过中馈,可有经营店铺。
秦鸢明白了,这位顾六夫人是想把控着中馈不放,试探她的斤两来了。
两人说着话,一旁突然有人道:“六夫人管家多年,府中上下没有不听她的,若是夫人有什么事,尽管问六夫人便是。”
秦鸢转目望去,这是个穿着一身素色,鬓边还带着朵白花的妇人,年纪大约二十五六的样子,虽不美艳,但胜在娇憨无害,让人不由得想要保护她。
但她的眼神却并不那么无害。
秦鸢便是一皱眉,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不喜:“六夫人,这位是谁?方才怎么没有发现她在这里?”
主人家办着喜事,戴孝之人就该主动避开。
没有见着这般主动往上凑的,还生怕发现不了她,这是要欺到脸上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