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佑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着水池里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水中摇曳起舞。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冻住了,连空气都凝滞如深水泥潭,他想扭头,想退出去,却根本动弹不得。
“啪嗒。”
一个声音在他脚边响起。
他低头一看。
是血。
“啪嗒啪嗒。”
血是从他身上流下去的。
史天佑缓缓低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胸口处破开了一个大洞,血肉翻滚着,逐渐汇成了一条小小的“血溪”。
他眼睛一翻。
要晕过去之前后脖领子忽然被人一把扯住。
下一刻,他像是个猛地从沼泽深处被拔出来的“萝卜”一样,整个人一下获得了空气和自由,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凝神。”
宁雨欣蹲在他面前,指尖轻轻往他眉心一戳。
也不知道她手上沾了什么东西,冰凉冰凉的,还有一股香火燃尽的味道,令人格外安静。
缓缓的。
史天佑的呼吸平复下来,五感彻底归位了,看清了自己面前不过一掌距离的宁雨欣。
少女眉眼生得极好,被房间内的灯光映出明灭的暖意,眼睛像吸了光的漩涡,让人忍不住再往深里窥探一点,再一点。
他呆住了。
宁雨欣皱皱眉头。
指尖并掌,在他脸边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喂,hello?还醒着吗?奇怪啊,这里面那只小鬼最多编点吓唬人的幻术,又没被吸精气,怎么人傻了。”
“啊!”
史天佑猛地回过神,双手并屁股,在地板上磨蹭出去足足一米远。
宁雨欣站起来:“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有,有有有鬼!”
他看向卫生间。
门已经被关上了,门上还贴着那张他看不懂的符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上面仿佛还有流光一闪而过。
而自己刚才看到的诡异场景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宁雨欣“啧”了一声:“没鬼我贴什么符,你以为符纸很便宜吗?来来来,师父给你讲讲,想要当个好道士啊,有一腔兴趣是不行的。”
她一屁股坐在史天佑面前。
“之前我给你讲水鬼,也讲唐春,你是不是就以为所有鬼魂都是温和柔善的性子了?”
史天佑:“……”
他没说话。
但知道宁雨欣没说错。
虽然是玄学的狂热发烧爱好者,但他是从遇到宁雨欣过后才真正开始接触到玄门一角。
无论是那个山洞里的水鬼还是惨死的唐春,说来他们的故事都可怜。
与其说是让人谈之色变的鬼,还更像“可怜人”一些。
他不由自主地就会想:鬼魂也是由人变成的。
师父说寻常人死后都直接去地府投胎了,还留在世间的,都是有执念的。
拼着转世都不要的执念,咬着牙在这与自己处处为敌的人间孤身独行,又能坏到哪去呢。
宁雨欣刚才不太重的一巴掌却好像把他打醒了似的,他有些呆滞地看着宁雨欣。
“像山洞里那水鬼和唐春这样的鬼魂才是少数,前者是个傻子,生前连蚂蚁都不舍得踩一只,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起了要拉我师父替死的恶念,你觉得他好么,可若他找的不是我师父呢?”
她平时惯常不着调。
张口闭口谈钱,语气难得严肃了起来:“至于唐春,她新死不久,虽然意志坚定,没有冷碧石护住神智,你真以为她现在不会一口把陈毅吞了?害人成恶鬼,她那点理智能在人间撑几时,估计转眼就能闹出一打的都市传说。”
宁雨欣拍拍顶流肩膀:“所以啊,当个好道士的第一课,就是永远自保为先,你得将自己所遇都是恶鬼这个前提印在脑子里,否则一个不慎,小命就没了。”
说完。
她觉得自己这番话颇有为人师表的风姿。
比她那只会喝酒偷懒的师父靠谱多了。
再看顶流若有所思的表情,一看就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满意地点点头。
孺子可教。
虽然他没有阴阳眼,但玄学这回事儿,更讲究一个缘分。
谁叫天下有钱人那么多,偏偏是他给自己交了学费呢。
你看顾寒那么大一个老板,天天搞白嫖,肯定跟她八字不合,他们就肯定没有师徒的缘分。
宁雨欣:“起来吧,跟你商量点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