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刚到约好的地方，程扉就看到贺涵之已经在那儿了。
他走过去，在贺涵之面前坐下，故意露出轻松又疑惑的表情。
“怎么突然想请我吃饭了？对了，你姐怎么样了？公司那边你放心，我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程扉一口气说了很多，贺涵之也没打断，等他说完了才说：“我姐恢复得挺好的，快出院了。”
菜已经上好了，贺涵之拿起酒瓶，双手给程扉倒酒。
程扉心里的预感更加强烈。
贺涵之郑重地说：“程助，我姐的事我都知道了，谢谢你和何医生，你们的恩情，我记一辈子。”
程扉的心里猛地一跳。
但他毕竟做了季颜那么久的特助，见过的事不少，心理素质也不错，哪怕心里再忐忑，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做出一脸疑惑的样子问：“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贺涵之留意着他的神色，见他没有露出破绽，也不着急，叹了一口气说：“我全都知道了，季颜根本不想救我姐，如果不是你和何医生，我姐做不了手术。”
程扉脸上还是和刚才一样的从容，但是手里的杯子却已经被他握得紧了一些。
贺涵之接着又说：“程助，我和我姐相依为命，你和何医生救了我姐就是救了我，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们。”
程扉喝了一口酒。
贺涵之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何晔辰也绝不会说。
见程扉还是不说话，贺涵之抿抿唇，开始胡诌：“我姐做手术那天你到医院我就觉得奇怪，季颜的手机号莫名其妙进了我手机的黑名单也说不通，还有……总之很多。程助，我虽然不像你那么聪明，但是我也不傻。”
他都这么说了，程扉也知道，没有必要再瞒着了。
他不知道贺涵之会做什么决定，会怎么处理和季颜之间的关系，但是他还是想提提自己的想法。
“你的手机是我做的手脚，至于季总……他不是不想帮贺小姐做手术，手术费是他给……”
“不是他。”从刚刚程扉的话里，贺涵之已经知道了柳嵩说的才是真相，又怎么会再相信这样的话？
“程助，钱我会还你们……”
“一开始手术费确实是我和晔辰垫付的，但是后来季总把钱给我们了。”程扉帮季颜解释，“小贺，我知道季总之前做了些不该做的事，但是他其实……”
话没说完，程扉就发现贺涵之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苍白，眼眶也有些红，赶紧问：“小贺，你怎么了？”
贺涵之摇了摇头，“我没事。”
说着话，他一只手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却没有站稳，趔趄着又摔了回去。
这下程扉也慌了，扶着他想问什么，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小贺……”
“我没事。”贺涵之尽力在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程助，单我已经买过了，我先走了。”
他说完就踉跄着走了。
他没有回家，而是又去了医院。
夜深了，他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呆。
手机震动起来，是季颜的电话。
他挂了。
季颜又给他发了信息，他没有回复，后来干脆把手机关了机。
贺涵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地流泪。
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他以为季颜对他是真心的，也为季颜的付出感动过。
他以为是季颜救了贺婉歆的命。
可原来不是。
对于季颜来说，他或许只是一个玩物。
他怎么就忘了，当初季颜不仅趁着他喝醉酒占了他的便宜，还闯进他住的地方对他强行……
就连贺婉歆之所以会住进这家医院，也是因为季颜要用贺婉歆做人质。
季颜根本就不是为了救贺婉歆，是为了威胁他。
而他，居然还对季颜动了真心。
心口好痛。
贺涵之身体蜷缩着，右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眼泪流得很凶，滴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团。
感觉要哭出声了，他又赶紧捂住嘴，把手握成拳头咬住，抑制住那阵哭声。
季颜从来就不是个好人。
是他信错了人。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贺婉歆那间病房的门上。
……
贺涵之不仅一个晚上没回家，而且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
季颜因此十分烦躁。
他不喜欢贺涵之这么不受控制。
贺涵之就应该待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哪怕是有事要暂时离开，也应该得到他的允许。
而现在，贺涵之居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