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萧妄,平日里风光霁月,如同姣世明珠一般,此刻却身着夜行衣,宛如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睿王府凰栖园何姣姣的房间外。
他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乎对这次的行动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避过了在外头守着的白术和南星,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何姣姣苍白而疲惫的脸庞。
她躺在床上,眉头紧锁,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梦魇。
方才经过时,他留意看了一眼,白术和南星虽说是在门外守着,却时不时地往房间里头看一眼,两人的神情都格外凝重,显然是担心何姣姣的伤势。
萧妄静静地站在床边,目光在何姣姣的脸上徘徊。
在昏黄的烛光下,何姣姣的伤势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她的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透过绷带间隙,隐约可见血迹斑斑,显然是被刺客的利剑所伤。
那伤口深可见骨,即便已经包扎妥当,依然不断有鲜血渗出,染红了绷带,也染红了她的衣袖。
萧妄就这般看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是如何做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依旧坚持这么久的?
天知道当时从崖上攀下去,看到何姣姣趴伏在那处狭窄的平台上,一只手还死死地拽着险些就要跌落下去的尹雪翎时,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的心脏都险些停跳!
面具的遮掩下,萧妄眸色如墨。
他又将目光移向何姣姣的掌心。
她的掌心更是惨不忍睹,被峭壁上的藤蔓划得皮开肉绽,一道道鲜红的伤口,交错在一起,仿佛一幅残忍的画卷。
鲜血已经凝固,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血痂,但疼痛却依然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
萧妄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和愤怒。
萧洛!
当初若不是那温贵妃从中作梗,何姣姣便该是他萧妄的妻!
既然已经得到了她的人,为何不好好待她?
竟然还要对她下此毒手!
此刻的何姣姣没了往日的灵动,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仿佛一朵随时都会凋零的花朵一般。
萧妄又走得更近了些,目光在何姣姣的脸上徘徊。
床上这人儿眉头紧锁着,似乎在梦中也在与疼痛抗争。
萧妄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想要为她分担痛苦,想要为她抚平伤口。
这个女子,一直以来都坚韧而独立,即使面对刺客的追杀和峭壁的险境,也从未放弃过。
有女一人兮,见之不忘。
那年遥遥一见,这一抹倩影便牢牢地在他心底占据了一方天地,驱也驱不走的那种。
萧妄轻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何姣姣的脸颊,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他知道何姣姣现在需要休息,也知道自己不能打扰她休息,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到来。
于是,他收回手,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出房门的那一刻,何姣姣却突然醒了过来。
她的眼睛睁开,目光与萧妄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两人都愣住了,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紧张。
“阁下现在的身份是八皇叔,还是傅宫主?”
何姣姣被萧妄这一回眸险些恍了神儿,缓了缓,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用受伤并不严重的那只手撑着床,缓缓坐起来。
“有伤在身,招待不周,八皇叔勿怪。”
悬崖峭壁上的救命之恩,她自然是心存感念的。
何姣姣起身,往身上拢了一件薄氅,又拿剪刀将蜡烛的灯芯儿剪短了些,屋里瞬间亮堂了许多。
萧妄也回过神来,他重新走过来,在桌边坐下,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刻意伪装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本尊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
何姣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倒是没想到,萧妄竟然还会亲自再过来一趟。
明明半个时辰以前,东宫和裕亲王府的人都送来了尚好的滋补汤药来,就连宫里也给派了三名太医过来。
这般想着,何姣姣的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妾身还不曾登门道谢,不曾想八皇叔倒先来了,多谢八皇叔救命之恩,也多谢八皇叔关心,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并无什么大碍。”
萧妄看着她苍白而虚弱的模样,心中不禁更加担忧。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于是又嘱咐了何姣姣几句,留下一瓶尚好的金疮药,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很快,萧妄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送走萧妄之后,何姣姣坐在桌前,目光落在萧妄留下的那瓶金疮药上,陷入了沉思。
那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