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男子大喝一声,面前的邪祟打了个激灵,缓缓扭过身躯看向身后。
“你,你是谁?”邪祟用白发女孩的声音问。
“至心归稻祖,求脱人间苦。”
男人口中喃喃自语。
“走开!走开!!”
邪祟扭动着臃肿的身体,缩成一团。
是了。那天就是这样。是师父突然出现,把面前的邪祟降服了。甄眷姝那一天也像现在这样,眼巴巴看着家人和村子里的人们一个个被杀死,什么也做不到。
“邪物无缠绵,安宁天拥护。”
男人继续读着咒,手中掐诀。
邪祟尖叫着,叫声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真的是。师父。”甄眷姝怔怔看着,自言自语道。
是一直在稻华的师父。真的是他。他是怎么来的?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遭遇到危险的?
不这不应该是梦么?师父怎么进到她的梦里的?师父明明一直不在她身边。
“你还在做这个噩梦么?”男人收回手,身边不断散发出一股无形的能量,“邪祟已经被消灭了。安心吧。”
安心么?
背负着一整条村子的人命,甄眷姝一路走到现在,似乎是不可能安心的。
“眷姝。”男人伸出手,按在甄眷姝的肩上。一股暖流很快涌来,“醒醒。不要留在这里。”
甄眷姝一愣,往后退了一步。是,她应该醒来了。
一只稚嫩的手揪住甄眷姝身上那件斗篷的衣摆,小女孩抬起头,看着她:“你是我么?”
“我是你。”甄眷姝蹲下身,看着那张陌生的,自己的脸,“现在是。了不起。的人。”
“噢”小女孩松开手,思索了一会。
“我最后能活下来啊。”小女孩说,“太好了。”
意识到这是梦,再稍加挣扎的话,有没有可能从这个深层的梦境里脱离出来?
绘青咬紧牙关,她其实不太清楚人还能有什么样的死法。
如果一个人很想死很想死,想到一定程度,想到能冲破天灵盖,是不是也能死?绘青不太懂,但她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毕竟孩子的想象力是无限的。虽然她的身体年龄完全不算是小孩子。
于是绘青绞尽脑汁的想。想死。当然——并不是真正的死。她只是让梦中的自己醒过来。
绘青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思绪比作一个三角形。在这个三角形的底层,也就是最宽松的那一部分,是她平日里的所思所想,吃喝拉撒睡,最基本的欲望在底层。
而再往上,则是她平日的胡思乱想。胡思乱想是没有边界的,她可以在这里尽情幻想,随意设想自己所处的世界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再往上,是她思考问题时所用的区域。它更窄了。因为它被“问题”所束缚,被框架起来了。
再往上,就是她的小牛角尖。她怎么也钻不出去,而且每次钻牛角尖她都有些兴致勃、想要不死不休。
最上面,就是三角形的顶层了。绘青觉得到了顶层,就是“想不开”了。大家总说想不开的人都会寻死,那么突破这思绪中的三角尖,或许就可以死掉呢?毕竟想不开就会寻死,对不对?
绘青感觉到自己突破了一层又一层思绪,最后达到了顶峰。她开始出现耳鸣,内心也莫名开始激动起来。
紧接着她终于睁开了眼。
她现在正躺在一个巨大的时钟上。与此同时,先前的记忆也瞬间回到脑海中。
王二牛不知疲倦的走着,直到隐隐约约看到走廊最前方有人背对站着。
“喂!!你好!!”王二牛站定,呼喊道。
前方的人不说话。只能从背影看得出来是个男人,有些壮,身上看起来湿漉漉的。
怎么回事?他是刚从甲板上下来?外面下雨了吗?
“喂,你还好吗?”王二牛快步走向男人,拍了拍男人的肩。
男人缓缓扭过头来,半张脸被泡得浮肿,皮肤已经松松垮垮,快要脱离肉体掉下来了。
王二牛一惊,一时间喊不出声,一屁股摔在地上。
“噢,小屁孩。是你。”男人咧开嘴笑了,那半张浮肿的脸因为勾起的嘴角而变得诡异扭曲,似乎时刻都要掉在地上。
王二牛没有说话,他被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连滚带爬的往后逃去,过了好一会才手脚并用的爬起身,踉跄着往后逃走。
似乎是找回了声带,王二牛放声大叫,一面跑一面哭着喊大师姐。
大师姐当然是不会来的。
“小屁孩啊,你怕我?”男人站在原地,声音却仿佛贴在王二牛耳边。
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绊倒,王二牛摔了一跤。他扭头一看,绊倒他的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鱼?
“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