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的人陆陆续续回过神,众老板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锦缎斋的老板竟然是个女子。
不是他们消息不通,而是这个铺子里从小厮到掌柜,嘴巴都太严,之前锦缎斋拒绝加入财源商会,赵家就派人查过后头之人的身份,结果也是铩羽而归。
赵括将纪舒请到了赵二爷那桌,还亲自给她倒了杯水,笑得像开屏的孔雀。
坐在邻桌的江芙脸色发青,她捏着指尖,牙关咬的酸疼。
赵二爷并未被纪舒的美色诱惑,相反的,在看到纪舒时他便轻蔑极了,张口便道:“林姑娘,今日请你来,是想问一问锦缎斋棉布价钱的事。林姑娘破坏规矩,是想和整个邺京的同行作对吗?”
纪舒:“赵掌柜经商多年,怎么还不懂规矩?在做的都是同行,没有什么公子姑娘,只有东家掌柜。”
赵二爷轻讽一笑,“好,林掌柜。关于这价钱的事,您有两个选择,要么把价格抬上来,要么……”
纪舒等待了片刻,哂笑声道:“要么如何?”
谢任飞:“林掌柜,你可要想好了。整个邺京的商户都听财源商会的,得罪了整个邺京的商户,您这个锦缎斋还能活多久啊?”
江芙冷笑声道:“林掌柜,我劝您还是识相点吧,您这些日子放低价已经赚了不少便宜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赵二爷:“抬价格,然后进我财源商会,把之前欠的年钱缴上,这次的事便可一笔勾销。”
身后的小厮递上一张单子,所有加入财源商会的商户,每年都要缴一大笔钱,凡是不肯加入的,几乎全都被赵家的铺子挤兑关门了,也就是纪舒名下的铺子,没加入还能存活,也正因如此,这事一直是赵二爷的心头病。
纪舒敲了敲桌面,“说完了么?那换我说。价格我是不会抬的,这个商会我也不会入,至于这批棉布,我会一直卖下去。赵掌柜,赚钱也不能太贪,整个邺京的生意你都要插一脚赚一笔,信我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她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施施然站起身,转身离开了鸣晴馆。
赵二爷被她气得脸色涨红,拍案而起,大声说道:“区区一个女人,还敢与我叫嚣!不知天高地厚的婊\/子!不待在家里伺候男人反倒出来抛头露面!简直倒反天罡!你给我等着,你这铺子若能开下去,我赵寿擎的名字倒过来写!”
四周男人纷纷附和,对着离去的纪舒评头论足,极尽贬低,江芙坐在其中尴尬的手足无措,恨不得将头埋到桌下。
赵括:“爹,现在怎么办!”
赵二爷捻着扳指,眼神阴毒,“一直卖下去……她休想!切断她的货源,看她还拿什么出去卖。”
赵二爷点了所有布庄老板出来,包括他儿子赵括还有谢任飞兄妹,下达了命令:“邺京附近的所有棉商,手中还有多少余量,你们分一分,全都买回来,我要让她没东西可以卖。”
赵家在邺京商户之中,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地位,他的要求没有商户敢不听从,一声令下后,所有布坊的掌柜都开始囤积棉花,为了把能买到的棉花都囤积起来,不做棉布生意的商户也迫于淫威,开始囤积棉花。
谢任飞为了向赵家投诚,买的数量比赵家还要多上几倍,江芙看着这么大数量的棉花,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表哥,这么多的棉花,若是卖不出去,岂不是全都砸在我们手里了。”
谢任飞很有自信,“放心,只要把锦缎斋熬到摘牌,咱们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赵家必定会给咱们个面子,届时咱们再稍微降一降价格,就能全部卖出去,不会亏本。”
江芙虽然担忧,可她智商有限,算不明白这笔账,就稀里糊涂的听了谢任飞的了。
很快,邺京附近的棉商手中货量全部售罄,发了一笔莫名其妙的横财,赵家眼看时机已到,就等着锦缎斋关门了。
但很快这群人便发现,明明说要一直卖下去,可实际上锦缎斋里早已经不再贩售棉布了,生意还和往常一样的好。
被骗了!!
这发现有如晴天霹雳,砸在了以赵家为首的这些商户脑门顶上。
赵二爷本以为,纪舒以这么低价的棉布发了一笔横财,绝对会乘胜追击,没想到她偏偏急流勇退,见好就收了。
这下可苦了他们这些收棉花的人,所有布庄开始连夜赶制棉布,只希望还能卖出去,不要砸手里。
可邺京的百姓早已经不需要棉布了,人家该囤的布和衣裳全都买好了,何必再花钱买剩下这些快速赶出出来的,粗糙烂制的棉布,甚至价格还没有锦缎斋当初卖的便宜。
而这群囤积了大量棉花的商户,棉花去籽速度太慢,根本赶不及在淡市之前把布做出来,就算做出来也卖不出去。
高价买来的棉花布匹,悉数砸在手中,就算拉去其他州府卖,算上车马费和其他杂费,也只会越亏越多,等到明年秋冬,这批货早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