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用手指摩挲过这两个字,他忍不住笑容明朗,对于这个齐六也越发感兴趣。
他将手帕再次收回了袖中,打算回府以后将这些东西收拢到一处。
到景府时,他让茜雪先下了车,而后交代道:“我今晚有事要处理,无须等我。”
茜雪抱着那包糕点,站在景府门口看着景煜的马车远去,心里那股一直横亘在心头的难受便彻底爆发了。
她埋着头,眼泪在眼眶里使劲打转,快步走在回景煜院子的路上。
“茜雪。”
身后有人唤她,茜雪胡乱耷拉了一下脸,朝着声音看去。
待看清楚向她走来的人是景轩的时候,她真想拔腿就走,却无奈自己下人的身份,只得低头行礼。
景轩几步上前,看着茜雪疏离的样子,眉头紧皱,眼神里似乎有些伤痛。
“茜雪,你我这些年来一贯亲厚,何故对我这般态度。”
茜雪觉得离谱,受到伤害的是自己,却要大度地为了他当好人,原谅伤害自己的人,他怎么还敢说出来的。
“回二少爷,奴婢不过是个下人,不敢越了规矩去。”
景煜似是有些懊悔,他解释道:“茜雪,那日我见于海被绑在那处,还断了腿,一时是冲动了些,实非我本意啊。”
茜雪闻言抬头看了看景轩的表情,发现往日那个光风霁月的二少爷又回来,并不似那日那般面目可憎。茜雪心里略有松动,是因为一时着急才说错了话吗……
她虽不想原谅,却还是做不到冷若冰霜。
景轩见她似有所松动,又笑着夸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劝着大哥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茜雪惊愕抬头,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景轩见茜雪这个表情,也有些疑惑了。
“你怎么这副表情?按着大哥的性子,于海肯定要被送去官府审问的,如今他愿意同我商量私下和解,不是你劝的吗?”
茜雪呼吸急促,嘴巴开合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景轩本来还在夸她,见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赶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茜雪后退一步,躲开了景轩的靠近,她咬着唇,转头就想走,景轩却拉着她说道:“这事闹大了,对你和大哥的名声都不好,如今这个结果,对大家都好。但是,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茜雪侧身躲开景轩的手,努力控制住发颤的语气,“多谢二少爷的好意,但是,奴婢有自己的主子,就不劳二少爷费心了。”
言罢,她便步履匆忙地离开,生怕景轩又来拉扯她。
一直含在眼眶里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分明不是她的错,二少爷却一再来劝她大度。明明已经说好了要严惩于海,大少爷却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她明白自己是个奴婢,身份卑微,可是,她就活该被这么玩弄吗?真当她没有心吗?
景煜的到来,撕破了齐府看似平静的表面,齐凌璎偏僻冷寂的小院要迎来一场风暴了。
丝竹匆忙进了齐凌璎的房间,将自己同景煜的对话一一转达。
“小姐,景郎君收了您送的东西。”
齐凌璎从纸面上抬头,她被禁足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现下无事,索性把家规早些抄完的好, 免得耽误她给三清祖师抄道经。
“你这丫头脚程倒是快,竟然追上了马车。”
丝竹却似有深意一笑,“可不是我追上的,是景郎君就在角门处等着呢。”
齐凌璎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开始详细询问情况,“他知道我会去找他?”
丝竹点点头,“他说是丢了东西,等人去寻,待我将东西给了景郎君以后,他们很快便离开了。肯定是特意等您的人呢。”
齐凌璎那双冷淡的眸子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丝竹却对景煜有些看不上眼,“先是那边吊着大小姐,如今您一勾指头,他便又巴巴地来了,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齐凌璎斜睨了丝竹一眼,“慎言。”
她同丝竹的看法自然全然不同,齐凌瑶的惊马事件就是她设计的,从那件事后,景煜就进入了她的视线,她现在抛出橄榄枝,自是在之前都打听过了。
虽是景相长子,却同父亲关系恶劣,不同于景相二子,顺着父亲的道路走文官一道,反而投了军营,上了战场,用军功搏来了现在的官职,还因此入了四皇子的眼。
光看景府的环境,就已然知道景煜被虎狼环伺的困境,他却走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齐凌璎摩挲着纸张,如同摩挲情人的肌肤,她微微垂眸,缓缓绽出一个笑容,冰消雪融,春水凝眸。
丝竹看了眼齐凌璎,想了想还是将景煜把糕点送给茜雪的事告知了齐凌璎。